走进房间,她拨开发丝,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伤口:“你是回去子承父业了?现在搞得这么高级,连司机都有?”
“嗯。”陈理环抱双手,看着她的后脑勺淡淡地答:“第一次当,有点紧张。”
“哦,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江鹭起有点担心他会知道曾经收购江氏的事,但还是继续打嘴炮:“你这是当总裁还是当董事长啊,我是不是也得叫你陈总啊。”结果她刚把药碰到伤口,就忍不住疼的哭爹喊娘。
“蠢,上药都不会?”陈理撂下来一句,走过去:“你别动,我来。”
江鹭起看着他拿那蘸了药的棉签,正逼近自己的伤口,皱着眉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准备接受暴风雨。可等冰冰凉凉的触感碰到自己的脸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剧痛,倒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这是什么魔法,她好奇,偷偷睁开眼睛,看见陈理长睫下,那双盯着自己伤口的双眸,清澈得里面好像装了一潭秋水,星星点点泛着波澜,心一悸动,脸跟着一颤,好家伙,那棉签跟着一戳,又把她疼得哭爹喊娘。
“很痛吗?我叫你别动!”陈理不爽地一抬头,对上了她的双眼。这是什么眼神?怪我?
“我这上药的手法还不行?那你自己来。”陈理把棉签塞到她手上。
“不是,是我的问题,我刚刚忍不住动了一下。”江鹭起尴尬的说。
“算了,我跟你说,你要顺着伤口涂从上往下,你再试试?”陈理像教傻子一样。
“哦。”江鹭起按照他说的,确实没那么痛了,上完全脸之后,药膏附在肿胀的脸上显得她的右脸更大了。
看着自己不对称的脸,江鹭起差点哭出来,这一抽搐又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她只能像面瘫一样,生无可恋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是毁容了吗?”
“哈哈哈哈那可不吗?以后你左右脸都不对称了。”陈理疯狂笑着。
如果是平时,江鹭起肯定就骂回去,但此时她没有心情,她一想到不知如何摆脱许焕通这个恶魔,眼泪就流了下来,流到刚上的药膏上,伤口有点刺痛。
“不是?这怎么又哭了呢,这药不白上了。”陈理皱皱眉,伸出那只依旧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几张餐巾纸。
“我该怎么办啊...”江鹭起哽咽着,努力抑制住眼泪:“我怎么才能摆脱许焕通那个人渣?他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时时刻刻监视着我…我就算跟父母说了又怎么样,他真的不会来找我父母的麻烦吗…”
“啊?玩这么变态?”陈理打开她的手机,检查着:“这个定位功能没办法彻底清除,扔了吧。”他正想打开窗户时,江鹭起拉住他:“这不能扔。”
“那你想怎么办?”陈理不解,不过随后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行,我知道了,这个是障眼法,给他提供假定位,那明天去买个新手机。”江鹭起就是这样想的
“还有如果你想报警,那个有定位的手机就是最好的证据。”陈理对她说。
“那…知道了”江鹭起想了想,把话又咽了下去。
她其实想问:那你呢?你会帮我吗?可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有资格问他这样的话吗?他也没有义务来保护她。
“你这两天跟父母住在一起比较安全,只要别和他单独相处,这种人好解决,你只要给他吃几天冷饭,拒绝的狠一点,就慢慢远离你了。”男人最懂男人,或许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江鹭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接触到了陆地
“砰!”黑丝绒般的夜幕上突然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划出炫目的轨迹,上方悬挂着那样皎洁纯白的月色,温柔地照在他们脸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外面传来零点悠长的钟声:新的一年已经来了。这古老而沉稳的钟声,敲得人心安。普天之下这一刻,人们都在虔心祈祷着。
“新的一年,祝你好运,不要再遇到人渣了,我走了。”陈理挥了挥手,江鹭起寞然回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一刻仿佛定格。
第二天,江鹭起把原来的手机还原了出厂设置,丢在家里。自己出去买了个新的手机,连夜回了趟父母家。按照陈理说的,跟父母一五一十的坦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然没有受到任何许焕通的骚扰。
而陈理这边正经历着暴风雨。他回去交代只能说出了点问题,合作失败。陈父脸色立刻阴下来:“怎么回事?怎么会失败?”
见他要发火,陈理只好哄道:“爸,他不是我想要的合作人,他们公司资金周转不灵,风险很大。”
“这叫什么话?我早就全面地评估过他们公司,怎么可能有这种问题?”陈父严厉地问。
也难怪陈父这么看重这次合作,这是他们公司第一次在a市扩展,准确的说,是在全国第一次扩展,而许焕通是陈父看了半天才对上眼的,说失败就失败。
“不知道,直觉吧。”陈理只好出此下策:“但是我给保证两个月内,我肯定会找到下一家满意的合作公司。”
“行,你有本事,现在公司的控股人是你,说话有重量的也是你,我是管不了你了,自己好自为之吧。”陈父无奈叹气。
天气逐渐萧索起来,人们在深冬时节呼出长长的白气,变成空中的冰霜轮转着。
不久就迎来了春节。热闹的车水马龙被阻挡在窗外,陈理盯着电脑荧幕,潜心的研究着a市的所有上市公司。经过几天几夜的熬夜整理,再请来专业人士来评估,他终于调出了几家心仪的企业。在与父母慎重商量后,顺理成章地兼并了其中一家企业。
过完春节,江鹭起坐到往返的列车上,想到许焕通,心脏又开始隐隐跳得厉害。回去后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房子给卖了,把那个电话也留在了原来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终于,她可以尘埃落定。
搬进新家,这里不仅离公司更近,而且更重要的,她能心安。从此,许焕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