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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相觑

来自角落的潜伏者 煌或 4592 2024-07-08 06:29

  这是未曾设想过的情况。

  警局像是什么香饽饽,三天就有两个人主动又积极的把自己送上门,美其名曰配合调查,还都分别坐的三支队一正一副两位队长的车。

  陆遥好奇的打量着游刃有余的坐在审讯室几个人对面的任一,在刚刚离开的时候措不及防的和站在身边的宋乔雨一起,接收到一个轻松惬意而且相当标准的“wink”。

  “……这家伙是真的骚啊。”陆遥还没缓过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这么有活力。”

  被骚了一路的邵梓也并不像表面一样游刃有余。

  他的底线已经从问出点线索,降到了只要能保持沟通,而目前达到的状态是能够适时地假装听不到就算成功。

  宋乔雨作为同样遭到这种骚扰的人,倒是比较冷静,毕竟这大概和莫云晚的找茬还差了那么点档次。他只是好奇,翻阅着邵梓传来的录音记录。

  “任一在剧组和现在的表现差异很大,他很奇怪。”他这么说道,“我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才要这么做。”

  “你能明白就怪了,他显然是个疯子。”莫云晚懒散地翘着二郎腿在旁边围观,“比起普通人的疯癫程度,激情杀人犯有另外一个级别的疯癫程度,随机连环杀人犯又是另外一个级别。至于任一这种怪胎中的怪胎……我愿意称之为第四种。”

  “说的像你很懂犯罪心理一样。”

  “那是当然,你们不都说了吗?我就是怪胎里的一员,大家彼此理解一下逻辑就很通顺。”

  梁安也坐在审讯室里,倒是相当的坦然。只是随意的说了几句,又走出来了。

  “怎么样?”

  梁安摊了摊手,“他坦诚了很多自己在场的时刻,但我感觉这只是一种炫耀——毕竟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呢。”

  邵梓勉强的笑了笑,对这点他很清楚。被骚扰的路上,他可是从头到尾,前思后想了不止两三回,试图找到破局方法。

  “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来警局想要干什么。”梁安表情异样,“他可不是被逼过来的。”

  莫云晚插了句话:“理解为找乐子就很好解释。”

  “但这不是唯一的解释。”梁安甚至没有反驳,“我们必须利用每一个他想要做的事,逼迫他说出关键的要素——我不认为现在所有的行动都已经结束了,可能还在进行时。”

  “我想了很久,我这次的做法其实很容易预测。如果他知道我要去傅羽筱的家,以她后来直接给任一报信的警觉,提前被叮嘱完全可以不露出任何破绽。”邵梓忍不住反省道,“是我落进了他的陷阱。”

  “有的陷阱必须要踩。”梁安瞥了他一眼,“这是必须要铺的路。如果只是不太想让他真的得偿所愿,保护可能被害人要比这件事优先级高。毕竟这里是警局,不是什么许愿池。”

  邵梓确实是心气有些不太顺了。

  不过,梁安也并不是毫无准备,甚至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所预料,现在的情况甚至也走在他预料的那种路上。

  “所以,他其实就是一定要来警局做什么事?”宋乔雨终于算是明白了。

  邵梓飞速转头,看向自己刚刚差遣的人,“小陆?”

  一直在调资料的陆遥诶了一声。

  任一,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此时正坐在休息室的任一可并不在意这些针对性的调查。

  他坐的还算端正,看着一本旁边书架上随便拿下来的书,桌上还摆着泡好茶包的茶水,整个人显得分外的快活舒坦,如鱼得水。而江秋也在这,就坐在他的身边,沙发的另一侧。他倒没在做什么,好像就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算和谐,相安无事。

  另一边。

  “任一,今年二十四岁。二十一岁毕业,是个数学系高材生,但放弃了保研的资格,相对同样专业的毕业生离奇的到老同学傅羽筱的经纪公司作为她的助理。一年后绯闻事件发生,傅羽筱和经纪公司闹掰与名义上的丈夫陈泽瑞的工作室合作。而任一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她的经纪人,不久也接手了因为没有处理好公关事件而被开除的陈泽瑞曾经经纪人的工作。”

  “这是个什么逻辑?”梁安皱眉,“做个戏还要顺带共享经纪人的吗?”

  “应该是为了协调安排,正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陆遥推测,“当然也可能是故意的咯,他可能做了手脚。但他确实也能算是个好经纪人,他给这俩艺人找的本子都挺不错的,都是广受好评、没有太大争议的剧本,拍出来颇有反响还能兼顾艺人爱好。我看那俩人粉丝也不是没注意到他,毕竟长得帅,业务能力好,风评也不错。甚至专门还有个他的粉丝圈子。”

  邵梓抬头,“他厉害就厉害在有足够的消息渠道和眼力,很多的剧本都是他亲自去争取的。当然,取得成功也有他带的艺人本身素质比较优秀,人气也高的成分在里面。他们说,任一这个人看着像个小年轻,实际很精,别人摸不透他的底,却能够轻易看透别人的弱点,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陆遥点了点头。

  “他比较特别的经历在他的童年期。他的父亲曾经是高官,后来因为一违纪操作而落网。而他的母亲其实是他父亲婚姻外的情人,一直独自抚养着孩子,后来也踉跄入狱,而这个让她入狱的案子……”陆遥调取了很多信息,一边翻看一边速记,提取出重要内容,忽然停下来又要想了一会儿怎么表述,“怎么说呢,很特别。”

  梁安示意她继续。

  “这么说吧。那个任一的母亲,她涉嫌在探监的时候蓄意谋杀任一的父亲。”陆遥咂咂嘴,也觉得这句话说来也有些奇怪。

  “好大的胆子。”监狱杀人实在是在眼皮底子下犯事,饶是宋乔雨也有些惊讶,“她成功了吗?”

  “那自然是没有,监狱进门要检查,自然不可能容许一个女人带利器进去。她是活生生用手和指甲,措不及防之下掐住了任一父亲的脖子,她险些就成功了。即使任一的父亲入狱后身体状况并不好,毕竟还有基础的体力差距便在窒息之前挣脱了,最终两人厮打在一块,被吓懵了几秒的狱警赶忙分开。”

  陆遥调出了当时留证的照片。

  狭长的伤口样貌可怖,狰狞无比,仿佛是一个失控的猛兽留下来的爪痕,而很难让人想到女人纤细美丽的手指指甲。

  在那伤口的尽头,人的颈部凹陷下去了两道手形的深色淤痕。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漂亮又柔弱的女人制造的“杰作”。梁安看见都皱了皱眉。

  “虽然这些事实和任一没有直接关系,只是间接导致了失去所有监护人的任一在十五岁的年纪被关系最近的亲戚收养。但我注意到了奇怪的一点。”陆遥打开了另一个文件,概括出其中内容“在任一的母亲入狱以后,同年,十五岁刚刚结束高考的任一给她写了一封信。而正是在推断看完了那封信的时间节点,她忽然就彻底疯了。”

  “信的内容是什么?”邵梓相当好奇,“我记得往监狱寄信要审核的吧,他如果写了什么恶毒的话,应该有留档。”

  陆遥动作很快,直接调出了信件的内容,那是一个保存的文档,仅供参考。

  年幼的任一字迹相当工整,虽然字体偏圆润,算不得欣赏意义上的好看,但显然是在学校里老师喜欢阅读的类型,每个字每个词都清晰可见。

  内容也很简短。

  大致就是一些日常琐事,混杂着生活的变化。

  中考成绩不错,收养家庭怎么样,又说了一声自己的现状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没有任何攻击性或者不对劲的内容。

  “这真的是诱因吗?”邵梓也疑惑了。

  “但据当时她的狱友说,她确实是在看完这封信后开始疯的。‘她先是把信莫名其妙的完全撕碎,再发了很久的呆,最后一直不停的用头撞墙,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然后就被拉走了。’”

  “确实脱不开关系。”梁安出声,“联系最近的案子,你会想到什么?”

  “你是说,任一母亲的谋杀案,也是他在十五岁的时候‘预料’到的?并且做出行动,引发她进一步的疯狂?”本想说是诱导,但邵梓还是收束了一下说辞。

  “也许他的手段并没有现在这样完美,或者目标没有现在这样明确。”梁安的神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但这信里面确实没什么毛病。”陆遥忍不住抬头,“十五岁,刚中考完,又被收养。该说的大事小事里面都没有任何自己以外的信息,更别说关于他妈妈了。”

  “或许引起疯狂的,正是这份寻常呢?”邵梓再次扫视这封信件,“任一的母亲忽然策划杀人,还是以那样决心坚定势不可挡的方式,动机是什么?”

  “被视为小三、被情人抛弃、孤儿寡母生活的压力,都有可能吧?”

  “可她本就是一个知情的情人,她有什么理由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一个已经踉跄入狱的前任?即使他不能再给她创造价值,但在那时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孩子的父亲早已经入狱,哪怕退一万步,作为一个母亲,她不管她的孩子了吗?”

  坐在休息室里的任一同样不甘寂寞了起来。

  他往江秋的位置靠了靠,毫无顾忌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忽然笑了。

  江秋发现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久仰啦,江医生。”任一打了个招呼,“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听到第二个短句的时候,江秋就转过了眼,很平静的看着他。

  平静持续了几秒钟。任一注视着江秋的表情变化,很快眯了眯眼,似乎感到几份诧异。

  “医院的人是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认识我?”

  从江秋的口中说出来这种语句,似乎不太割裂。

  可任一还盯着他看,仿佛想从他话语的间隙里观察到什么破绽。他在观察着自己,这种事哪怕是江秋也能发觉。

  “我在好奇。”得不到结果,只看到江秋面无表情的脸,任一摊手,“你知道的,我知道很多事。包括你们的一些小手段,过去的一些事。还有,我一直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又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在笑话他人还是自己。

  江秋仍然平静,但目光有了焦距点,平直的视线直直看着任一的眼睛。

  “可这与现在你的任务并无关联。”

  那是一双幽深的瞳孔,无机质一样的色彩,可偏偏又没有任何或者压迫感,或者和之前某些情况下一样显现出迷茫的特殊神情,只又像是一汪毫无波澜的湖水。

  “如果告诉你,你可以回答我的所有问题吗?”任一目光炯炯、兴味盎然,“其实是这样:你和我的想象不太一样。”

  还不等回答,他又补上了一句话。堪称审视的眼光里的情绪愈发浓烈,像是在积极的审视着什么极其特殊的事物。

  然后,发觉江秋再无变化,他的表情莫名变得犹如一潭死水,脊背摊在座位上,像是放弃了抵抗。

  他坦诚相告:

  “其实无论如何,‘任一’的任务完成了。我很欣慰。”

  此时此刻,哪怕江秋也能注意到,任一语气逐渐变得平淡、百无聊赖,神态也逐渐松弛:仿佛最根本所谓的欣慰情绪也发生了消解,从内而外“变成”了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

  随后,他又像是从梦中醒来了一样骤然睁大了眼。

  “你可真让人感到无趣——作为第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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