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可以马上出院吧？”犬牙问来病房检查的女医生。

　　“不行。”女医生简单地回了一句，专心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我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活蹦乱跳，真的。”

　　犬牙说着，两脚挪到地面上，腾地站了起来。

　　“你瞧……”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瞳孔一震，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一屁股坐回到床上，呼吸急促。

　　林远急忙扶着他躺下。

　　医生也急忙俯身去检查，按了按他的脖颈处，又扒开他的两只眼睛看了看，皱了皱眉，说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你说了不算，不想留下后遗症就老老实实配合治疗。”

　　犬牙躺在床上，呼吸紊乱而急促，手背搭在额头上，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

　　林远低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恐怕他也没心思听。

　　“医生，真有这么严重吗？”林远追出去，低声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站起来……”

　　“能活着都算他走运。”医生冷冷地说道。

　　“……”

　　林远懵了。

　　他当时就看到那杀手用枪托朝犬牙后颈上敲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能恢复的吧？”林远问道。

　　“脑干神经受损，问题比较严重。命是保住了，但会不会有后遗症不好说。建议你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他了。”

　　“……好的。”

　　林远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心情复杂。

　　过了一会儿，林远推门进去，走到床边。

　　“我靠……应该是脑震荡了。”犬牙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那家伙下手真狠啊。”

　　“我先走了，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安心休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者，让医生联系我。”林远说道。

　　“……”

　　犬牙的呼吸仍然有些急促，没有说话，只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林远离开了医院，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好一会儿，最后去了办公室。

　　拿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沉墨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不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在游戏里见面。”

　　林远回道：“在上次分开的地方见。”

　　随即林远进入VR舱。

　　后勤部给他量身定制的武器已经到手了，主体材料是“陨心石”，另有“火精”、“雀羽”等稀有材料，名字叫做“祸祟枪”。

　　这名字是图纸设计者给起的，按照规定，设计者拥有唯一的命名权，他们给出的就是官方名字。

　　当然，私下里怎么叫那是玩家自己的事。

　　枪身长度和他原来的紫武几乎一样，使用上没什么影响。但是比原来的粗了一些，份量也更重了。

　　黑里透红的色调透着一丝魔邪的味道，倒是挺符合“祸祟”这个名字。

　　林远耍了一会儿枪，适应了一下，便把枪背在身后，去往高天原世界的佐歧岛。

　　沉墨已经到了。

　　林远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

　　沉墨把玩着手里的笛子，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觉得，灵魂是什么？”

　　“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探讨哲学问题吧。”

　　林远其实能大致猜到她的目的。

　　应该是想打听部门对游戏里玩家“幽灵”的研究发现。

　　但是林远目前掌握的信息都是她已经知道的。细节上他一概不知。

　　“别绕弯子了。”

　　“好吧，关于‘幽灵’，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果然是想打听这个。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林远说道，“如果你是想要科学解释，那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技术组的。”

　　“别误会，我找你来……是想继续委托你。”沉墨说道。

　　“这个没问题，要委托什么说说看。”

　　“三个月前，我姐姐在VR舱里死了。”

　　“……节哀。”

　　“法医查不出死因，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怀疑……”沉墨迟疑了片刻，随即鼓起勇气说道：“我怀疑她和那些幽灵一样，被困在了游戏世界里。”

　　“这……你确定吗？”

　　“不确定，但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

　　“无意冒犯，不过游戏猝死事件还是很常见的。”

　　“但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所以才叫猝死啊。在VR时代以前，还是那些屏幕游戏的时候，就有不少沉迷游戏的玩家意外猝死，死前都是毫无征兆。”

　　“只要有一点可能，我都要查下去。”沉墨坚定地说道，“玩家幽灵事件一定跟修罗城有关，我想委托你，继续调查修罗城，找到我姐姐。”

　　“这个……我们后续肯定会针对修罗城展开调查的，这还要多亏了你的情报，如果有必要的话……”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委托的重点是‘找到我姐姐’，而不是‘调查修罗城’。用什么办法都无所谓，只要达到目的。”

　　“大概懂了，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成功率极低的委托……”

　　“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沉墨说道，“我亲眼见识过你的实力，面对整个修罗城都游刃有余。”

　　“呃，你可太抬举我了。”

　　整个修罗城也太夸张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这高帽子给戴的，满满的套路啊。

　　沉墨站在他面前，抬着头与他对视，似乎想传达自己的决心。

　　看她这么执着，林远也不好意思出言回绝了。

　　而且，沉墨给出了一个他无法回绝的酬金数字。

　　还是老规矩，先付一半。

　　如果能找到她姐姐，再付另一半。

　　没有期限，就算一直找不到，定金也不用退还。

　　“你不怕我拿了钱不做事？”林远问道。

　　“你不是这种人。”沉墨说道。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知道我的人品了？”林远笑。

　　“至少线下见过面了，不是吗？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沉墨说道。

　　林远彻底拿她没辙了。

　　想必她也是走投无路才会这样。

　　“关于你姐姐的信息，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

　　这次委托比较特殊，游戏和现实，两方面都牵扯到了。

　　尽可能多地搜集信息，然后制定路线。

　　沉墨想了想，说道：“我姐姐叫陈羽，27岁，在‘塔迪斯’工作……”

　　“塔迪斯是什么？”林远插了一句。

　　“一家跨国科技企业，还挺有名气的，你不知道吗？”

　　“呃……”

　　比起游戏世界，他对现实世界的一些常识相对匮乏。

　　尴尬了。

　　等会儿去查一下吧。

　　“你继续说。”

　　“……”

　　沉墨却没有继续，而是歪着脑袋看向林远身后：“那个人……好奇怪啊。”

　　林远闻言转过身。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女性角色正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血条只剩不到一半。

　　随着她走动，长袍之下隐约露出两条光着的腿，而且没有穿鞋。

　　这是什么造型？

　　林远愣了愣，随即注意到她血条上显示的名字是“先知”。

　　看了下她的个人面板，职业那栏显示也是“先知”。

　　林远心里一震。

　　先知是游戏里不存在的职业。

　　她是数据体！

　　先知已经走到他面前，兜帽下可见一张白皙的面孔：“找到你了……”

　　话还没说完，林远一脚把她踹飞了出去，随即祸祟枪在手，枪身燃起流火。

　　沉墨傻眼了：“你干嘛……”

　　“退后！”

　　沉墨被他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他追到先知身前，不等她起身，长枪往前一戳，枪尖指着她的脸。

　　“正好拿你试试新武器。”

　　“你不会杀我，你心中尚有疑虑。”

　　先知抬起头，兜帽落了下来，露出一头银白色长发。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找你的。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