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德温坐在柜台里，外面玩家聒噪的声音相比之前已经清静得多了
他把玩着手上一颗精美的骰子，灰白的小玩意在指尖上下翻飞
‘咔嗒’
骰子滚落到柜台前摩罗克的桌子上
“多少？”
“4”
摩罗克拿起那颗十二面骰，看向爱德温眼神有些复杂
爱德温在一本黑皮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他的脸是那样阴沉，烛光照不亮他晦暗的眼睛
最后，爱德温阖上本子，窗帘外的阳光也变得黯淡，他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平日里始终上扬的眼角也低垂下来
“我时常在入夜时惊醒，透过那破碎的玻璃看见一具永眠的尸体，她仍然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向我眨着眼睛......”
摩罗克用手撑着额头，杯中的酒液不再摇晃，他明白那不是什么毫无意义的诗句，甚至和那些无病呻吟的东西完全相反
“你当年不应该拦着我的...”
“让你们落得同样的下场？”
爱德温没有说话，他几乎是抢过摩罗克手中的骰子，将它仔细地用手帕擦拭，然后打开自己的怀表，把那颗骰子放进了怀表盖的夹层里
摩罗克看着他那副样子，除了苦笑，其他表情似乎已经不再适合这里
“你觉得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家伙？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你姐姐会想和他聊一聊......”
爱德温拉开自己的袖子，裸露的小臂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那些伤痕细而狭长，似乎是利器造成的割伤
“那个地方对我的攻击差不多快达到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可惜你身手不太好，要不然我们其实可以晚一点找外人帮我们的...”
摩罗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盯着紧闭的大门，眼神有些朦胧
爱德温看着陷入沉思的摩罗克，摇了摇头，为自己续上了一杯酒
..................
‘咕噜’
就在莫瑟的手触及那扇大门的一瞬间，那扇布满不规则黑色纹路的门突然像融化的沥青一样流动起来，发出粘稠的声响
右手眨眼间就被拉进‘门’里，他紧锁的眉头又拧死了几分
第一时间站稳脚跟，然后用力回拽
‘喀...’
液体般的门居然在巨力下发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
一股小小的拉力从自己的左手传来，莫瑟下意识回头，有些意外地发出一声轻笑
薇拽着他的左手，脸因为太过用力而涨得通红
莫瑟看了一眼这扇翻涌的‘门’，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这也是正常进入的一种方式...
拨开薇的手，伴随薇惊恐的眼神，莫瑟消失在沸腾的黑暗里
“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
一阵毫无意义的黑暗之后，那怪异的流体开始褪去，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
巨大的彩色落地窗，伴随着外面的黄昏，这里似乎是一个真正的教堂
可惜缺少了教徒落座的长椅和神父布道的讲台，这个空间显得非常空旷
身后的门又恢复了原样，沉默地伫立在那里
“我们就这样把她留在外面？讲实话这不是什么好决定，sir”
莫瑟环视周围的场景，这里没有声音，更没有人
“在进来之前，我没法保证这里有什么。所以，这样最保险...”
“你可以问我的，sir...”
流亡者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解
“我挺喜欢这种冒险的感觉。而且，你知道我不喜欢向别人索取答案，至少你会偶尔把你获取的信息的告诉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莫瑟将自己的感知能力限制在人类的极限之内，流亡者则是用机械生命的条件来限制自己
他们在同样环境内获取的信息是两种程度的东西
“我明白了，sir...”
这句话里的歉意让莫瑟皱了皱眉头
“没有道歉...我们之间没什么值得存在的隔阂...”
“...了解，sir”
在确认一楼真的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东西之后，莫瑟走向通往楼上的旋梯
‘嗡...’
在莫瑟触碰扶手的刹那，一道气刃从空气中划过，向莫瑟扶着扶手的手切过去
“呃？”
第一时间松开扶手，气刃从手和扶手的空隙间穿过
莫瑟站在楼梯下，抬头看向自己上方的空间
依旧空无一人...
瞥了一眼有些老旧的木质旋梯，莫瑟眯了眯眼睛
声音吗？
顺手捡起地上石砖的碎块，莫瑟将其扔向楼梯
‘啪嗒’
在碎石接触到木质阶梯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被挤压成无数道锋利的薄片，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划过了它
那块碎石似乎只是在空中被风吹歪了方向，滚落下楼梯，但在落地的一瞬间，它变成了一堆齑粉，安静地摊在黑紫色的毯子上
莫瑟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嗒’
他轻轻跳起来，在空中踮了一下楼梯的扶手，一个后空翻之后落在二楼的木制地板上
‘嗡’
气刃不出所料地从莫瑟踮过的扶手上划过，但与此同时，他身边的空气也如图闻到鲜血的鲨鱼一般躁动起来
不对...
莫瑟一个侧身躲过了几道气刃，在他踮起脚尖的右脚，鞋底材质已经变成了海绵
在落上二楼地面的一瞬间，他改变了鞋底的材质
根本没有坚硬物质相击造成的震动
那就不是单纯的震动或者声音了
这种保护机制还真是...奇特...
莫瑟的嘴角咧了咧
不被击中，就代表不会受伤
挑战开始！
............
一个翻身越过三楼的扶手，莫瑟用受身抵消了狼狈落地的冲击力
他轻轻甩掉了指尖从手臂上流下的鲜血，自嘲地笑了笑
“好吧，挑战失败...”
早知道就直接跳上来了...
前十几秒还算游刃有余，在三十秒之后简直就是在面对避无可避的风暴，以人类的能力是无法躲避那些的，超人也不行...
不过还好，那些气刃的攻击力比他想的要小一些，至少不会直接造成深可见骨的伤口
环顾四周，那劈头盖脸的气刃已经停息，也没有什么新的威胁
闯关成功？
莫瑟看向身后的门，那是唯一的通路
“空间波动，那扇门，sir”
他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黑紫色的石门
‘咔...’
打开门的瞬间，冰冷的风暴顷刻笼罩了可视的一切，他抬起手臂抵挡，但收效甚微
在持续了将近两分钟的‘吹拂’后，这裹挟着冰雪的风暴开始停息
身后的一切早已不见，周边只剩一望无垠的白色荒原
莫瑟抬起头，没有太阳的天空上投下柔和的光
这是...独立空间？
用力深呼吸，凌冽的空气涌进他的肺里，仿佛让这幅没有心跳的躯壳和这份永冻的高远融为一体
环境不错，但他可没时间度假，还有人在外面等他...
“我们的左边，要找的那位应该就在那里了，sir”
莫瑟点点头
其实不用流亡者提醒，那个由蓝白色冰晶雕砌而成的巨大建筑伫立在荒原上，像水晶棺里永不腐朽的传说
............
‘呼...’
随着他逐渐靠近那个建筑，迎面而来的风雪也越来越大
不可视的锋刃肆虐着，逼迫他后退
“......”
他仍旧一言不发地前进，冰晶在他的帽檐上凝结，肩膀上早就堆积了厚厚的白雪，夹克背后的图案被寒霜遮盖得模糊不清，脚印一个个留下又被一个个掩埋
终于，前进的身影停驻，他抬头端详这座冰晶所筑的宫殿的全貌
呼啸的风突然停息了，荡开的微风拂过他被冰晶覆盖的脸
‘嘣’
用力震开身上的附着物，细碎的冰晶在空气中围着他打转
缓缓登上那蓝冰锻筑的台阶，莫瑟就这样走进宫殿里
在迈入殿门的时候，不该存在的暖流包裹了他，驱走了外面永远呼啸的寒意
只是有些意外地顿了顿，莫瑟继续环视这个巨大的空间
十二副精致的铠甲佩戴着武器，均位站立在过道两侧
一副黑白配色的铠甲的左胸有一个眼熟的图案，那是爱德温信上火漆的样式，带着泪痣和伤疤的银色笑面...
同样的，那个图案下面也有一行字，却和信封上的那句完全不一样
可惜现在他现在并没有习得所谓的精灵语，不知道这句话说了什么
走到大殿的尾部，一路上墙上的挂画仿佛在告诉他这里的主人有着如何高雅的情趣，但那空无一人的冰晶王座仍令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些人就这么喜欢安个王座然后当个摆设放在这？
什么彰显身份的恶趣味？
王座两边有宽大的阶梯，环着墙壁通向二楼
冰晶的阶梯在半路逐渐变成深棕的木质，室温也变得更加温暖
二楼的样式和看起来就会让人打寒颤的一楼完全不一样
‘噼啪’
木头燃烧的声音从壁炉里传出来
一个背影阖上了手中的书，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
她有些意外地撩撩头发，将手中的书放下
“卡罗尔·戴维斯？”
“是的...先生，有何贵干？”
看着这位有着灰白长发的暗精灵，莫瑟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两封信，递向了卡罗尔
“这是...摩罗克他们的信？”
他点点头
“辛苦了，先生。请坐，恕我招待不周...”
她接过信，拿信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抬手请莫瑟坐到壁炉前面的另一把沙发上
莫瑟看着她往前，也跟了上去
在他落座后，卡罗尔拿走了两张沙发之间小桌子上的书
“喝点什么，先生？”
“...都可以...”
两杯热茶被放在小桌子上，她打开了手中的信封
“麻烦您等一下，先生...”
‘沙沙...’
房间又陷入了安静，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和翻看信件的摩挲声
莫瑟沉默地坐着，眼瞳里倒映着壁炉里跃动的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