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那个是他吗？”
第七十二面冰墙被开出大洞，莫瑟指着那个趴在岔路口前边的人
“找到了？对，是他”
原本以为这个NPC会用什么聪明的方法，没想到他会直接选择穷举，哪怕莫瑟打穿一面墙不需要二十秒，他们也花了好些时间，祖焓甚至一度怀疑等他们找到陈枷的时候陈枷已经死了——各种意义上
所幸没有
看着趴在地上呼吸均匀的陈枷，祖焓苦笑两声，然后将一个火球塞到他肚子底下
“芜！”
陈枷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他拍打着自己的衣服，然后发现并没有真的烧起来，只好尴尬地假装要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别拍了，这地板比你脸干净”
陈枷的嘴角咧出一个讪笑，他抬头看向祖焓，却意外的瞥到站在一边的莫瑟
“你...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祖焓指了指莫瑟
“全靠这位大哥，他闻着你味儿带我跟进来的，还有墙上的洞，他徒手打出来的，他简直是超人”
陈枷对着莫瑟弯腰行礼
“谢谢...我是陈枷，您怎么称呼？”
莫瑟走近两步，他看向陈枷身后，准确说是他刚刚趴着的位置
“你可以叫我莫瑟”
陈枷恭敬的点点头，却发现祖焓和莫瑟一样在看他身后
“我后面有什么吗？”
他回过头，发现一柄黑色的长剑躺在他刚刚趴着的地方，那是他梦里那柄剑...
“啊？”
他摸了摸自己身前的衣服，没有任何被划破的地方
“有趣”
莫瑟看着那柄剑，最后只从嘴角憋出两个字
“那是什么？不会你头痛就是这把剑在叫你吧？”
祖焓前走两步拿起那柄剑，他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但除了过于冰凉的手感之外，这柄剑好像就是一柄单纯的武器，至少他没感觉出来这个东西有什么不对劲
“我不知道，但是我之前做了个梦，倒是梦里见过这玩意儿...”
陈枷略过了用这玩意杀死自己的经历
祖焓的指尖拂过剑上的红紫色纹路
“你现在头还痛吗？”
“额...不会了”
祖焓点点头，走到陈枷身边压低声音
“那这应该是任务奖励了，或者说还是任务道具？这个任务神头鬼脸的不知道咋回事，但这剑看着挺玄乎...拿着，我们先回新手村，这个NPC应该有办法带我们出去”
陈枷接住祖焓递来的剑，上面的红紫色纹路竟让他觉得有些亲切，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
是不是弄丢了睡一觉这柄剑就会回到他枕头底下？
哈...怪事，回头找NPC打听一下，说不定能知道这柄剑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这种亲切感过于明显，就好像找到失散多年的尾巴一样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27世纪的人类仍然没能长出自己祖先退化掉的尾巴，哪怕是在24世纪的那场人类最大的内战之后也没有
那些年怎么了来着？
两个政党的党政变成了战争，最后终于逼得大部分人坐不住了
与其说是人类与人类的冲突，不如说是拔掉名叫贪婪的魔鬼给人类种下的脓疮，要不然那些家伙怎么会到死都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呢，可悲
起义军封锁了星港，希望把这一切冲突放在人类的母星解决
地球上的人口没了一半，三分之二的城市变成了废墟，地面的战争污染残留迫使幸存者不得不在地底下定居40年
然后是星际政府的成立，地面设施的重建，还有以认定拒绝荒唐的同胞残杀为第一目的的律法
呵，血的教训
最后就是火星大清洗，旧时代残党最后的坟场
毕竟火星最早的设计目的就是人类在走向太空之后的第一颗娱乐星球，自以为是的贵族和公司的高层都往那里跑
三艘星舰围着火星轰炸，新会议的议员在接到来自火星的通讯请求之后对有着巨大爆炸背景音的求饶冷笑
重建的火星还是那个火星，人类最大的娱乐基地，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在城市中心多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立碑，立在中心公园里面，底下是镂空的休息区。碑体上面刻着一句话，从火星星港那里一眼就能看见
‘所有带来恶意的贪婪在这里死去’
“‘就好像那些傻逼终于醒了，明白了这些政党的‘为了人类进步’的狗屁旗号不过是控制社会和锁固阶级的幌子’”
这句话是个歌手说的，玩摇滚的都这暴脾气？
好吧，但在那场战争之后大家都活的轻松不少，可能真的是因为人少了太多...
那之后包括所有定居星球在内，人类总数堪堪200亿，虽然定居的星球也就太阳系的那几颗。但生育率死活也上不去，于是从2570年开始星际政府启动了人员补全计划
说白了就是人实在太少不得不人造人了，用于公共服务的机器人都比活人多
虽然确实有人因为自己没有亲生父母而抗议过，但这个年代谁在乎这些？
诶不对...
陈枷打了个寒颤，他不知不觉想了很多事情，但他通常不会这样走神，特别是身边还有人的情况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的思维，让他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和回忆那些东西
对，对吗？还是我魔怔了？
陈枷一脸迷茫地看着手中的剑，就好像在和另一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他妈是真疯了”
陈枷抹了把脸，发现祖焓和莫瑟在回去的那条路口看着他，似乎在聊着什么
“所以，我们怎么出去”
看着走过来的陈枷，祖焓耸耸肩，然后脑袋轻轻向莫瑟的方向撇了撇，意思是他没办法，但身边这家伙有
“我记下了进来之前森林里的锚点，那块空间在怪异的扭曲里格外脆弱，我想我们可以直接回到森林里”
“所以你之前跟打碎玻璃一样打碎空间是因为空间结构在某些力量的影响下变得不稳定从而容易被破坏？”
祖焓似乎在估算什么
“你可以这么想，但现在先让开”
祖焓点点头，给莫瑟让出一个能打开通路的位置
考虑到莫瑟现在选择的地方也是空间在随时变化的‘随机门’，那么破坏空间就不只是这个男人太强，空间结构的不稳定也是一部分
不过鉴于之前莫瑟一脚踹开那头狼时爆发出来的速度，他担心会遇到和莫瑟不相上下的对手——鉴于新手村这个素质超人的守林人在这，优秀的匹配机制和游戏的剧情设计通常会让他们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
这个时候NPC会因为某些原因打起来，剩下的就是留给玩家撤离的空档
这种任务流程在多数游戏前期很常见，祖焓自己曾经就遇上过几次，不过那些拟真游戏和现实的感受还有一些区别，现在这个游戏比那些都真实多了
“等下出去以后可能会有人拦路，要抢你手上这玩意”
祖焓和刚走到他身边的陈枷耳语
“道具得手后的撤离部分？”
祖焓点点头，他瞥了一眼莫瑟，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菱形机械构件，那玩意悬浮着，散发着蓝光
似乎是打开空间门的另一种方式
“对，一般接下来要么有人来寻他的仇，要么来要你的命”
祖焓食指的指节轻叩陈枷手中剑的剑身
“我们要跑吗？”
祖焓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莫瑟，他手中托着的构件转动的很慢，似乎为了印证祖焓的猜想，莫瑟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这里的空间门并不是固定通路，所以我要利用不稳定的空间开个新门，等几分钟吧”
祖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头看向陈枷
“要跑的不是我们，是你”
陈枷指了指自己
“我？只有我？那你怎么办？”
祖焓看着他，有些突兀地笑了，他低下头，在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里翻出半个手掌大小的红白色晶石，递给陈枷
“拿着”
“啥玩楞儿这是？你也从这鬼地方淘到宝了？”
上下翻看也没看出这块石头有什么秘密，陈枷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子迷茫
“看着有点尿性，可以当炸弹使是吧？”
“炸牛魔，你是真想看我变烟花”
祖焓打了个响指，一条火线凭空亮起来，连接着他的身体和陈枷手中的晶石
陈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你进来的时候说你身上自带的那个东西？你不是说没搞清楚这玩意是啥吗？”
祖焓无奈地看着陈枷，在努力组织语言之后，他也和陈枷一样蹲下来
“就...这玩意儿好像是我本体来着，反正你带着这东西跑，到时候要真出什么事我可以用这东西开溜”
祖焓打了个响指，亮着的那条火线黯淡下去，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我大概懂你意思了，但为什么不让那线亮着？”
“你以为亮着这线不耗能量是吧？我这边储备也不多了，回头我还得找个地方烧落叶玩”
祖焓看着莫瑟，那个男人仍在摆弄机械构件，就好像在拧一个魔方
“话说，你非得留下来？为啥？”
陈枷把祖焓的本体塞进自己口袋里，但他对祖焓执着地认为一定有追兵和必须留下的想法感到疑惑
“啧，还记得那个游戏吗？设定是魔幻中世纪的那个拟真游戏，叫萨什么瑞世界来着”
“萨坎瑞德世界？我们三个一起玩的那个？”
“对，应该是，但自从我们三个认识以后，哪个游戏不是一起玩的...”
“倒也是...”
‘嗡’
那个悬浮着的机械构件发出一阵蜂鸣，如同水面般波动的空间门稳定下来
“走吧”
还没等两人从地上坐起来，莫瑟先一步走出黑暗的洞窟
‘那个叫陈枷的家伙，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和我们有点像，但又完全不一样。那柄剑和他之间有链接，我观察了几分钟，但没看出什么异常，有趣，好像那个东西真的完全无害...’
黑暗再度笼罩了一切，但所幸发出微弱光亮的洞口离他们不远
‘和我们有一部分十分相似，sir。没有自我意识的奇迹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生命体结合在一起，超凡的存在便诞生了。当然，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的结合是相当理想的，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现在，只要您愿意接受我们的本质，我们就可以不再被任何规则所束缚，彻底超脱’
流亡者阐述着，祂中性的机械音里好像没有感性的存在
‘还没到那时候，也没必要...我乐意遵守他们定下的游戏规则。当然，如果我真有翻车的那天，那你就来掀桌吧’
‘悉听尊便，sir’
在他身后，陈枷和祖焓的声音在靠近
“所以那个NPC就那样死了？他妹妹也...”
“对...我不知道他会死在那里，也没想到...”
“也没想到他妹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直接上吊？哈...祖焓啊祖焓...你他妈够混的”
“啧...我知道，所以这次我想试着帮个忙之类的...至少保证他别死这儿”
“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想想，那只是游戏”
“游戏？”
祖焓突然停下来，和陈枷对视的眼神严肃得可怕
“这些所谓的游戏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不受二次干预。他们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在感受到快乐时就欢笑，而在感受到不忿时就说‘这一切都是游戏，不是真的’的。讲实话，我不觉得我们27世纪的生活和这些被创造出来的游戏‘真实’多少。在几乎所有人都狂热地拥护且承认娱乐至死的现在，哈...我宁愿在这个被称作游戏的鬼地方里活得认真一点......”
陈枷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抿了抿嘴，最后接受了自己的哑口无言
“呃...虽然我想说你有些像br /tsd犯了...但...好吧，你说的没错，至少认真对待一切绝对不算什么问题...”
祖焓没再说什么，他快走几步跟到莫瑟身后，眯着眼睛看向属于出口的幽暗的光
陈枷看着祖焓，对关于这位朋友为什么能适配非人形物种有了一些猜测
呵...心理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