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成群结队，它们来了......”

　　林涛看着半透明的全息屏幕，默默将上面的话复述。

　　老实讲，这份《科研日志》带来的信息量极大，但其中的线索又过于跳脱，中间缺少的逻辑让他思绪杂乱，不知开从哪一点开始分析。

　　“它们，指的是像莲花小姑娘的「无序生物」么......”他暗暗思考。

　　“主银很抱歉，我也布吉岛喔。”二妮儿遗憾回复道。

　　林涛其实没打算从二妮儿那里获取什么情报，毕竟之前它说它连‘接通主机’的权限都没有，更别提知道里面的内容了。

　　不过林涛觉得，即便缺少佐证，但‘它们’是「无序生物」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

　　从日志内容来看，它们显然与人类敌对，而无论是「五」，亦或莲花小姑娘的“姐姐”，都站在与人类相反的阵营。

　　再结合先前那个擅闯避难所、暴毙而亡的男人所说，不难猜出人类一直在与「无序生物」作战。

　　至于这种生物到底是什么、又从何而来，男人当初的意思是有人认为来自其他星球，也有人觉得是本土生物进化。

　　具体真相如何林涛无法辨别，《科研日志》目前也没提到，下文内容还有很多，不过他此刻并不急于继续看了。

　　因为在“2月20日”这条日志之前，还有更让他感兴趣的事情。

　　【我终于组建了自己的科研队，“精神化实体”正式研发。】

　　光是这开头一句话就足以把林涛笼罩在迷雾之中。

　　“‘我’组建了科研队，‘我’是谁？”

　　林涛喃喃自语，思绪发散：

　　这份日志储存在主机当中、主机是我在避难所里发现的。按照二妮儿之前告诉我的信息——我是避难所的主人。

　　所以，我...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身，是科研队中的某个科研人员？

　　‘我’活了800年？有点扯啊......

　　林涛连连摇头，这种猜测有悖常理，虽然这个世界存在‘超凡能力’，但起码在他认知中，超凡者的生理结构也在‘人类’这一生物范畴内，因此‘长生不老’实在过于离谱。

　　此刻，他脑海中又蹦出另一个猜想，于是用意识问道：

　　“二妮儿，避难所的主人不止一任、不止一个人么？”

　　他认为，那些科研队成员或许是避难所的第一批所有者。

　　“抱歉，二妮儿的记忆数据并不完全喔......可以告诉您的是，我虽然无法代表‘避难所’的立场，但是，我只认您一个主银。”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林涛不禁吐槽，但二妮儿不确定的回复非但没有驳倒他的想法，反而让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上升了不少。

　　“‘避难所主人’的身份有传承，我很可能是是第几、甚至是第几十任了。”

　　他小声嘀咕着推论，至于二妮儿为何说它只认自己一个，所指向的答案只有“记忆缺失”。

　　“有意思......”林涛嘴角抽动，感觉这一切都像玩游戏，随着自己等级的提升，主线与支线任务渐渐有所进展。

　　日志作者与科研队的身份、‘它们’具体指向的东西两条线暂作停滞，林涛又将注意力放在后半句话：

　　【‘精神化实体’项目研发。】

　　仅寥寥几字，便令林涛觉得自己稍作平稳的思绪，再次“古怪”起来。

　　此次的古怪与以往意识飘散、思绪翻涌的感觉截然不同。

　　如果把它比作一名正在百米冲刺的运动员，那“古怪”就是风阻——强而有力的风墙在阻挠它的冲刺。

　　“有什么东西，在抵抗我的‘思考’......”

　　潜意识犹如一条锁链，连脑海中的那颗“眼睛”也被死死缠绕，丝毫不得睁开。

　　“我到底是怎么了......挣脱它，想办法挣脱它。”

　　林涛感觉，自己正堕入“思维”的深渊。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他的身躯，以至呼吸时断时续。

　　此时此刻，他的一切皆听命于那只“手”。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单单“思考”某句话的含义，就会让自己有这般濒临死亡的感受。

　　很刺激。

　　“主银，您的精神波动异常，我无法读取您的意识，总之，请不要再继续了！”

　　朦胧中传来二妮儿急切的劝告。

　　“咳、咳哈哈！嘿嘻嘻......”

　　林涛抬起两根食指，将嘴唇两侧上拉至很高的角度，眼角像联动机关，滑稽地弯了下去，如果脸上再涂上油彩，很像一名马戏团的小丑。

　　“我不是林涛，起码现在不是，嘿嘿。”

　　「扮演」令他从“林涛”杂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审视“林涛”的一切。

　　若不是想对那后半句话做进一步分析，林涛说不定会好好享受濒临死亡的体验，并与它做一场酣畅的对抗。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了吗？”

　　他站起身，移动到那台屏幕破碎的大号显示器面前，藤蔓幽绿的光芒反射出正笑着的，支离破碎的脸。

　　缓缓闭上眼，意识的“视角”跟随“思绪”游移，直到最初的假设。

　　他对屏幕上的脸说道：

　　“‘领导’想杀你，因为你是避难所的主人，假设成立。”

　　“只有你有权限进入避难所，支配避难所中的一切，包括授权他人、包括掌控藤蔓、包括这台主机......事实成立。”

　　“‘领导’想进入避难所，避难所藏着秘密。”

　　“秘密可以是你朋友解读出的地图代码，也可以是这份《科研日志》。”

　　“或许，‘领导’想夺取这一切，但你认为最重要的是《科研日志》。”

　　“日志中提到了‘精神化实体’研究项目，‘领导’要获取这份科研成果。”

　　“根据这个词汇，你......”

　　他“意识视角”看得有些模糊，凭借“蛮力”的冲撞，打破了那层迷雾，再次开口道：

　　“你联想到了李玥，联想到了某款游戏。”

　　“这真有趣，你知道的，李玥作为《壁垒之外OL》的玩家传送到这里，靠的就是‘精神化实体’。”

　　“林涛，你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尽管这个猜测成立的可行性微乎其微，但你仍不愿承认它。不是吗？”

　　“哈哈，《壁垒之外OL》为何至今没有公测的消息？内测玩家在网上发布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

　　“承认吧！”

　　“你在怀疑李天恒！”

　　“李天恒想要获取精神化实体的科研成果，来完善他的游戏。”

　　“你担心和李天恒对立，自己会拿李玥作为谈判的筹码，甚至...杀死......”

　　话没说完，林涛那张诡笑的表情忽而僵硬，上扬的嘴角与弯起的双眼宛如被熨斗烫平。

　　“不是这样的。”

　　林涛面无表情，对自己说道。

　　他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

　　“‘潜意识’...大概是这种东西...它在误导我的思维，显然它并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它试图用‘我担心自己拿李玥当做筹码’这种理由，来掩盖‘它对我误导’的事实...为什么...”

　　的确，林涛看到“精神化实体”这一字眼后，立刻想到了李天恒公司研发的《壁垒之外OL》。

　　他能出现在壁垒之外，也正是得益于天恒集团研发的游戏舱体。

　　想到这一点，‘领导’就是李天恒的等式完全成立。

　　但是，或许是「扮演」，也可能潜意识作祟，都让林涛本能地忽视了一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林涛敢笃定，自己被自己误导的原因。

　　她是李玥的母亲，前任调查社社长——张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