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就有着“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谚语。
这说明了,在冷兵器时期,一名有勇有谋的领军之将,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当然,这里说的“将”,可不是那种带着一百人出去,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莽汉。而是懂得审时度势,能够利用天时地利,并且勇猛果敢之人。
苏烈此人,正好满足了这一切条件。
眼前的形势对他来说毫无挑战,对付一群甚至连“有勇无谋”都算不上的“乌合之众”,他只需要用简单的语言和自身的勇武,去激励常年训练的手下,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不至于在第一次争杀时,被夺了气势后束手缚脚,因此而丢掉性命。
只是几个呼吸,乡勇与海盗已经撞在了一团,而就在这几个呼吸间,随着苏烈的刀起刀落,这世间就多出了近十条亡魂。
乡勇们在他的带领下,同样的热血沸腾,一个个赞足了心中的力量,驱逐了恐惧的萦绕。虽是如此,但他们在小队长的叫喊和命令声中,却依然保持着一丝冷静。
突进的同时也谨守着阵型,就是这看似简单的刀盾在前,长枪在后。却让两方人马冲撞在一起时,海盗就像是海浪碰到了礁石,礁石巍峨挺立,海浪却崩碎开来。
脚步被阻,紧跟着一把把尖锐的枪矛在盾后刺出,在哀嚎惨叫中带走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妈的,老子被他妈坑死了!”
冯麻子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一刀劈出,竟然同时被三只盾牌架住,力道大得不但震翻了那三个刀盾手,还将他自己震退了三步,虽说没啥伤害,但手腕还是一阵阵的发麻。
苏烈点了点头,他虽说手中没停,但眼睛却一直留意着己方阵战。三名刀盾手,两把长枪,五人一组相互支援配合的战阵,在这些菜鸟手中初显威力。
要是可以的话,连续几战下来,这一、二百人绝对能够比拟真正的行伍老兵。再让他带个一年半载,不说北地边军或者京中禁卫这样的精锐,至少可以媲美大部分节度手中的王牌。
心中想着,但他手中却没闲着,手中长刀翻转,只是刀背就拍在了那个高瘦的海盗二头目脸上。
只这一下,就扇的此人眼前一黑,就剩下漫天的金条飞舞,一口黑黄的烂牙顿时喷出了一半,翻着眼睛在原地转了两圈,就一头扎在了地上,被一直跟着苏烈身后的杨家亲兵上前缚了手脚拉出了战场。
杨昊坐在马车中,面容冷静地看着数百人的厮杀。对他来说,在这个世界大半个月的生活,已经让他完全的融入了这个世界,和他的身份与立场。
甚至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与他人生命的消逝,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悲哀,而是随着环境不同正常的适应不同的世界观、价值观与人身观罢了。
所有生物,包括人,都如此。变通才是生存法则最基础的信条。当然,这种变通,也是建立在一种底线之上的,如此才能区分动物与人的之间的差异。
在他眼中,场中厮杀的双方从一开始就没有了悬念。
一方人多,悍不畏死;一方进退有度,渐渐地熟悉了往日训练的战阵之法,再加上一个武力值卓越的将领来回策应,胜负已经注定。
尤其是在老管家手握朴刀,带着近百的乡勇从海盗的背后杀出,悍勇的连杀数人后,终于成为压垮敌人最后的那棵稻草。
死亡的恐惧降临在还活着的海盗身上,他们不再顾忌身边的同伙,弃了兵器想要逃出杀场。可没有人给他们这个机会,占了上风的乡勇们早就杀红了眼睛,别管是不是下跪乞活,都没有留手。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只用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有了最后的结果。海盗一方只有被苏烈擒下的两个头目还能喘气,剩下的哪怕重伤也被补刀,没留下一个活口。
作为海盗暗线的杨安,死得最惨。被冯麻子掼在地上后,就再没起来,而是被这来来回回的数百人,活活踩死在了战场上。
这边已经解决,杨昊就让苏烈带着一众亲兵和部分还有余力的乡勇去码头支援裴行俭。现场交给老管家处理后,就让杨五驾马拿着杨家的帖子,去把海户的县令请来。
毕竟地方上全歼了海盗,作为杨家阵营中的铁杆之一,海户县领可以从中拿到不少的好处。杨昊作为杨家的主事人,正好也可恩威并施的敲打一番,并做些安排。
别看如此一场并不势均力敌的战斗时间不长,但善后处理起来却很繁琐。
二百多人的乡勇,除了死亡的十几人,和重伤致残的不到十人,其他轻重伤都在医生的救治下恢复,并无大碍。
这些死亡和伤残的乡勇,报到县衙再传报府州后,都会有一笔不算太多的赏金,再加上杨家的抚恤,家人都能得到很好的安置,至少在杨家的庇护下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日斜西落之时。老管家带着海户县的县令,和苏烈、裴行俭师徒二人回到了位于五里杨的杨家宅院,杨昊已经在此等候他们多时。
“见过主公。”
众人向着主位上的杨昊行礼后,就分别跪坐在了两旁。
“主公,海盗有三艘平底海船停在港口,已经被控制住了,留下了几个老船员外,反抗的都已清除。”
裴行俭先行汇报道。
“经过隔离后的反复审讯,这些海盗都招出他们隐藏的老巢,是一个离这里将近三十海里的大岛。此岛据说有一县大小,并有本土蛮人居住。”
“一县大小的海岛?”
杨昊心中有些火热,一县之地的海岛,只有海盗和土著占据,如果拿下来,不正是一处很好的藏兵之地么?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问清楚了。
“这些海盗的来历可问清楚了?”
“回主公,这些海盗一部分是前登州水师的一都人马,带头的都尉就是海盗首领冯麻子。因为触犯了军法,劫持了几艘战船逃之夭夭,偶然下遇到了这座海岛,就此在这里驻扎。”
“剩下的海盗,一部分就是海岸各村镇收留的地痞流氓,一部分就是他们劫掠过后留下的有用之人,比如船工木匠和一些女人。还有,之前在仙台的劫掠,也都是他们所为。”
“这个海岛具体位置在哪?岛上还有多少海盗?”
“这个海岛出了大口港往东南不到三十海里,相对于需要五十多海里的仙台府,海户县离它更近一些。这次海盗几乎全部都出动了,剩下不到一都的人,除了伤病,就是老幼女人和木匠船工。”
“哦?那为什么他们不劫海户,而频频骚扰仙台府呢?”
县令胡广志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海盗说了,从仙台出海要是不知方向很难找到他们的岛。如果从海户出发,一直向东南走,就能到他们岛。并且他们还需要从海户补给,这边没有海盗袭扰,哪怕有官府的捕文,也不会有多严格。”
“还有点脑子。”
杨昊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这帮人只挑仙台劫掠,不选更近的海户。
“胡县令,所有的海盗都在这里,人头送上去报功,因为没有活口所以并未找到海盗巢穴的踪迹,明白么?”
“主公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去做。”
海户的县令胡广志在杨昊出生前就入了杨家门庭,也是杨家阵营的铁杆之一,随说能力有限,内政只到77,但忠诚却有95,所以放在杨家核心之地,也方便听令行事。
“裴行俭,你稍后拿着我的手书,带人连夜赶回杨庄,让太史将军调出一营步甲和一都夜不收,连夜赶到大口港。一定要快,知道么?”
“诺!”
“老管家,征集大海船和水手船员,只待这一营人马到齐,就出发去这座岛屿。”
“诺!”
老管家答道,不过神色却略有些迟疑,紧接着问道。
“少爷,不知谁人带队?”
杨昊看向苏定方,现在手里没有完全海战的将领头目,只能派苏烈师徒前往。好在此次并不是什么大战,只不过是突袭一处并无太多战力的水寨,和探索陌生岛屿,并不要紧。
“苏教师,这次还要麻烦你了。”
“主公严重了,能用到我苏烈,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荣幸。”
苏冽一抱拳,回道。
老管家听了,也松了一口气。这未知之地,他就怕少爷好奇心一起,亲自去就麻烦了。好在,杨昊并不是没有分寸,没有像外表年龄一样,而是稳得一批。
杨昊也看见了老管家的神情,心中了然,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吩咐道。
“老管家,多准备一些补给,毕竟他们要在岛上待多久还没有定下来,还是有备无患才好。”
“诺!”
杨昊想了又想,暂时察觉不到还有何疏漏之处,才挥手让众人退去。他看着天边只剩下那一抹的霞红,心中不由对这座突然出现的小岛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