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在之前的奖励中有一项“滩晒海盐工艺”,这项技术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制盐水平。
所制出的海盐不但在产量上增加了数倍,在质量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完美。
那雪白的色泽与饱满的颗粒,仅用双眼去看的话,和上一世他平常使用的盐没啥区别。
在这个普通百姓还在食用高杂质粗盐的时代,他手中的这种盐,甚至比士绅显贵所使用的青盐还要好了太多,哪怕皇室所用的贡盐也不过如此。
盐,凭借着系统的加持能够搞定。把它变成钱的本事,杨昊就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了。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沈老板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让杨昊省心了很多。
如果排除系统某些坑爹的设定,这么看来还是挺贴心的,少什么样的人才,就送什么样的人才。
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五位不知名不知在哪的同志漂泊在外,杨昊就又忍不住,送了系统两个笔直的中指。
不同于来的时候,一路上思虑焦躁,充满了对未知的迷茫和死亡的恐惧,最后还差点就让人一波带走。
回去的路途倒是风平浪静,身边还有个小美女,一路上欢快的像只百灵般,唧唧喳喳的说个没完。
当然,杨昊不但不反感,还挺享受这种难得的轻松。
因为并不需要太赶,再加上棺木是在太沉,等他们的车队赶回柳文县老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
杨家的一众老少,包括分支庶出、佃户仆役、家兵私将这些都排了两排,站在庄子的土路两旁,一个个泣不成声。
更有甚者,口中呼唤着“老爷”,在棺木路过时,拉着一家老小跪倒在地,以头撞地痛哭不起。
顺着车厢窗子的缝隙,杨昊将这一点一滴看在眼中,眼泪再次忍不住的滑落。心中也在感叹,在这样一个阶级明确剥削繁重的时代,他的这位便宜老爹,的确是位“任善”之人。
这个时代的人缺少文化,他们是愚昧的,可以“民智未开”来形容。
这个时代的人也是淳朴的。只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没有人想要反抗。他们需要的只是简单地吃饱穿暖,甚至在连这些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只希望能够活下去而已。
杨奉一直在努力的做着这件事,他是真诚的,别人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真诚。
所以在他们失去了对他们真诚以待的人时,这些人也真实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感激、不舍和难过。
不过当他看到那一排排的素裹幡带,心中就只剩下了一片索然,哪怕这样一个忠义任善的道德模范,最后又得了如何一个下场?
这么想着,又随着多日来躲在马车里,烦闷不堪的淤躁。杨昊有种想要扯开嗓子大声嘶吼的冲动。
他深深一个呼吸,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了小丫头怀里,感受着那双柔软细腻的双手在他的头上揉捏着,心里默默地念诵着道家冰心决,好半晌才平复了心中的躁动。
可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刚刚偷向外观看的那一霎,已经被人瞧了个满眼。
“好一出金蝉脱壳之计,不过却不像那贾诩之谋?”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僧衣的大和尚,可是在他身上,却丝毫找不到一点慈悲之意。尤其是面相,那一对三角眼,如同病虎一般,天生就带着一股萧杀之气。
他低声的说着,却又像再问着自己。
“虽然有些小瑕疵,但顺势而为,不烟不火,倒是可圈可点。嗯,也不像刘玄初的做法?”
“法师既然看不清楚,何不再走近一些。有些时候,并不见得就是‘旁观者清’;有些时候,‘当局者’也许才是哪个更明了的人呢!”
和尚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道士,只见他身材高大,骨骼嶙峋,黄色的道服披在身上,没显出多少道家的仙逸,倒是看起来像个降魔的天将般威风凛凛。
“哈哈,道长说的有理,贫僧想要看清楚,又怯于沾染这方红尘因果,不知不觉间有些贪心了。”
“哈哈,法师好悟性,倒是老道多嘴了。”
“哪里,哪里。道长可是为了将军法事而来?”
“非也,不过是为了送别故人而已。”
老道说着,双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这杀气内敛的和尚,也同样问道:“法师也是来与故人相见?听法师话语间,貌似与杨府之人很是熟悉?”
“八年未见,哪想再见之日竟是阴阳线相隔。虽说和尚修的是佛,但还是难弃这皮囊,如此真性之人就这么离开,心中难免寥落。”
那老道听了和尚的言语,没有任何反驳,倒是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贫道有幸与那镇北将军有过一席之谈,不得不承认,此人悲悯天人,心中情深义重。且不说这济州之地,就是那幽、高二州,不知多少民众受他恩惠。就是那绿林之人说起,也都各个心怀敬佩,无不叹服!”
“前些时日听了噩耗,贫道便连夜从罗国赶来,就希望还能再送故人一程,也不枉相识一场。”
感叹到这,那道士却盯着和尚,充满疑问的问道:“既然法师,与杨家是故交,那为何要做一个旁观者?”
听到道士的问题,那和尚目光闪烁,看向杨昊所坐的马车,一时间仿佛穿过时间的界限,看到了多年以前还是年轻的几道身影。
“既是当世因果,那又何必再求来世。已入万丈红尘,那又何必再求出世。”
过了很久,仿佛解开了心中之结,那和尚如同自语般道了句禅语。便又向一旁的道士做了个揖,感激道:“道衍多谢道长开解。”
“哈哈,哪里哪里,既是‘道衍’,也是同门。”
“喂,你们一个和尚一个道士是来这看热闹的吗?如果是的话,杨庄不欢迎你们?”
一僧一道这才发现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们。
二人这才发现身边数人都愤怒的看向他们,暴躁的已经开始撸起了袖子,便赶忙唱礼一声,向众人道歉。
“南无阿弥陀佛!是和尚的错,打扰到各位了。”
“福生无量天尊!是贫道的错,贫道有礼了。”
看来二人的笑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愤怒,的确是他二人有些忘乎所以的说笑,却怪不得他人气量不够。
那年轻人见到一僧一道低头道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是好心提醒。
“杨将军是天大的好人,如果你们有心就多为他念几遍咒,到了午时可去杨府老宅,会有斋饭准备。”
“多谢这位施主/居士。”
这一僧一道到是默契,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出了人群,人群中却传出来众人的夸赞声。
“东官好样的,既是我杨庄人,就该为将军说话。”
“就是,东官也长成好小伙了。”
“怎么?东官,你不在府里帮厨,怎么也跑出来接将军来了?”
那个被叫做东官的小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道:“东官要不是将军带回杨府早就被饿死在路边,在心里杨将军比我那没见过面的爹还要重要,任谁也不能对将军不敬。”
说着,他的眼神也是坚定了许多。
“虽说我张东官只是杨府的厨子,但任何人想要说句将军的不好,也得问问东官的菜刀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