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求一死
混混沌沌中,周祈懵了。
“我这是……在哪里?”
似乎掉入了深海中,巨大的压力从四周倾碾着自己的骨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我一定是在做梦。”
“只要重头来过就好。”
怀中的少女在对自己傻笑。
有什么好笑的?
恍惚间,周祈看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魔偶正看着自己,而少女在自己怀抱里,依然在对自己笑。
不,有什么好笑的?不,不!!!不!!!!
周祈想尽快把少女推出裂缝,推回现实世界,可是已经晚了。
一个巨大的巴掌从天上落了下来,那速度慢的就像是看着流星拖着尾巴从天上划过,
但是,并非是能躲避的。
到底多么浓烈的绝望可以称之为绝望。
无法思考……
无法感知,
无法闪避。
浑浑噩噩间,已不觉巨掌压顶,耳边狂风呼号,也默然无声。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周祈梦到了两小无猜,也梦到了新婚之夜,梦到了白头偕老,漫长的人生,真是有如蜜糖般粘稠的幸福。
矜持瞬间崩溃,断了理智之弦的周祈发了疯一样的抓着少女的肩头,将她按在身下,试图用肉身帮她挡住如倾天般的巨掌。
的确,如果能双双殒命在此,被拍成两坨肉酱,或许,也是一个相当美好的结局了吧。
但是,这个男人之前怀揣的是崇高遥远的奢望。
即使退一步也还是奢望。
功败垂成之际,连原本能把握住的小小的幸福都成奢望。
能做的已经没有了。
无法闪避,周祈失神的双眸只剩空洞,不住的念叨着听不懂的胡话,连少女最后对他展露的微笑都没能看清。
当天空中的大手挥下的那一刻,两人的意识终止了。被巨掌拍过的地方,地表深深的陷进去,成为阳光也照不进去的五指形状的天坑。
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早已断掉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完好无损的恢复过来,周祈呆呆的望着他的双手,也不知在想什么。
耳目无音,刺骨的寒风在吹着孤寂的号子,周祈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急忙用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但随后,呈现着诡异角度的脖子很快慢慢的复原了……
周祈的眼中从未有如此浓烈的绝望。
死亡后回溯到24小时前,这才是他的能力。
但死亡仅仅只是前提,如果不能死亡,那就不能回到过去,那就不能拯救她。
他将自己的脖子再度扭断,但再度被修复。
他愤怒的扣烂了两手手腕的动脉,但再度被修复。
连续不断的自我伤害换来的仅仅只是疼痛。
“回溯啊!回溯啊!”
“不!!!”
他突然暴怒的捶着地板吼道。
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是一个深刻见底的巨人掌印,地面被直接拍出了一个深坑。而落在坑底内的,只有在中央的周祈一人。
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地上那一滩像是布饼一样的被压扁的衣物。
轻轻触碰了一下地上的泥水,但随即又像痴呆了一样楞在了原地,他涣散的双眸中充斥进了色彩。
这是此生难忘的色彩,也是想到就会发恶心的色彩。
猩红透黑的泥水。
而自己,正从这一滩泥水中苏醒。
他彻底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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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奇迹。
无论多么渴求,上天都不会在意。
五年后。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5年,由于最初有奇怪的人率先在万籁广场大闹,乱丢鲱鱼罐头,强烈的气味熏跑了一大批围观者,导致原本会受灾严重的重阳市并没有出现多少受害者。
华国拥有一个靠谱政府的好处此时凸显的淋漓尽致。
极快的赈灾,疏散,架设起包围圈,将三个国内的次元裂缝隔离开来。
虽然最初确实有一阵子人心惶惶,超市抢购的浪潮。
但由于没有多少受害者,有心鼓动的公知还没来及发力,尚且没轮到涨价,危机就似乎已经平安度过了。
此番危机的失踪者只有两人,就是最初疏导人群的一男一女。
但实际上,未能生还者仅有一人。
打开车库,全是落满灰尘的破旧二手捷达车,一地都是过期的甚至有些腐败的食品,冷漠的目光扫过周围,拿着扫把站在车库门口许久。
本来是打算来清理一下五年未清理的车库的,但时间一晃都晚上了,直到太阳落山,周祈依然拿着扫把,像个木像一样呆立在门口。
随手扔下了扫把,又重新把车库的卷帘门拉上。周祈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鸟巢。
之前还能在这鸟巢里看到叽叽喳喳的小生灵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呢?……
记忆真是个不靠谱的东西,只是短短五年而已,就连少女的名字也偶尔有想不起来了的时候。
而门外,剧烈的敲门声已经传来半个小时了。周祈置若罔闻,或者说,他神游天外,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几乎已经被按坏的门铃声。不一会,敲门声渐渐停下来了,反倒是让周祈有了些不适,但是他也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鸟巢,浑浊的眼神恢复了一分神采,身体却连动都没有动过。
一只飞刀刁钻的从门缝中夺出,为能看清便已经插在了周祈的喉结上,将脖子捅了个对穿。
血溅到墙壁上,
但是随着涌动,墙壁又逐渐恢复了白色。周祈将刀从喉头拔了出来,顺手丢到了一边餐桌上的碗里。
“那是淬过毒的哦。”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婀娜曼丽的妙龄OL职业装女性,她惊奇的捂住了小嘴,美目流转间,露出酥骨的媚态:“不过,或许你也不会在意吧,怎么样呢?不死人周祈,有好好考虑过我们的邀请了吗?”
“没兴趣。”周祈呆呆的看着窗外鸟巢,叹了口气,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你似乎有预知能力,你早就知道次元裂缝出现的方位和情报是不是?”
“包括首入者的奖励,万籁广场出现的方位,高度,你全部都知道,你获得情报的速度甚至快过最先产生次元裂缝的悉尼,你足足在万籁广场等了两个小时,最终真的得逞了,抢走了重阳市裂缝的首通异能。”职业装女性从桌上的碗里拿走了飞刀,丝毫不客气的插入了袖中:“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你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打听陌生人隐私吗?”胡子拉碴的周祈露出厌恶的表情,就像一块石头一样。
“不,对于像你这样神奇的男人来说,不算陌生人,算大客户。”职业装OL女转身轻轻的坐在了周祈沙发的一旁,但这次她没有完全靠近周祈。
她与周祈的初次见面,她太过于急着诱惑周祈,离得过近蹭来蹭去,被随手掐住了脖子,窒息了两分钟,差点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次,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即使周祈再想伸手,她也能有时间躲开。
但她依然怀着诱惑的心情,不想放弃自己一直以来屡战屡胜的真正本领,她咬着‘大客户’三个字音用略重一些的声音俏皮的魅惑道:“人家对于大客户,一直都有额外的服务哦。”
周祈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三。”
“二。”
“好好好,我先走了,不过如果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告诉人家,不死的异能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荒废呢?我明白你丢了小女朋友很难过,可人都要为以后考虑的呀,人家男朋友都换了很多届了,也没有你这样寻死腻活的呀。”
周祈将茶碗摔在地上,而职业装OL的刺客女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个贱贱的飞吻和媚眼。
看着地上一滩激溅的茶水和茶杯碎片,周祈无力的叹息了一口气。
这刺客女已经来五次了,这次甚至是翻墙进来的,难道说真的没有办法拒客了吗。
搬家是不可能的,这个地方全都是他与少女的回忆。
杀死她也是不可能的,职业装OL女性是一个异次元探险组织首领的秘书,来这里是想招揽自己。如果杀死她,就要被一个黑势力组织的人报复,自己承担的起,这房子承担不起。
五年的时间,次元裂缝已经逐渐被发现了作用,
除了首通奖励,后续进入的人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洗礼,觉醒出或强或弱的小异能。
有专家研究指出,或许是因为两个世界碰撞到了一起,异世界正与我们存在的现实世界所融合,因此产生了次元裂缝。
而次元裂缝,是一个世界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通过这个通道时,低位生命体会自动完成向高位生命体的转化,按照四舍五入,不足者向上取整。
也就是说,假如说异次元中战斗力最低的下限是1,那么地球世界的人类的战斗力通常不满足1,是0.5~0.6的水准,如果地球的人类通过了次元裂缝来到异世界,就会被强制觉醒异能,变为1。
并非是通道好心,
而是在异世界里,每个生物都有异能,最低战斗力的生命体就是1,没有办法再低了。
所以人类来到异世界会首先感受到像是深海深处的水压一样无法呼吸,难以动弹。随后得到了异世界的战斗力补正,在觉醒超能力后,行动能力才会恢复正常。
而同样的,通过次元裂缝,有着螳螂那青绿色三角头和触须的侏儒次元兽,来到现实世界却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为它原本的战斗力就是1,现实世界本来就有蓝鲸这种战斗力好几百的庞然大物,弱小但只比人类强的侏儒型次元兽是符合现实世界的存在规则的,只是它们的存在对于人类实在过于危险。
幸亏次元兽没有什么头脑。
不过也正因为只有这种最弱的侏儒型次元兽没什么头脑,才会入侵现实世界。毕竟贫瘠的现实世界,对于异次元中灵气充沛的世界来说,简直就像荒芜的废土一样不值一提,更高等的强力次元兽,根本不屑于入侵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