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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壮志未酬

  遥国的都城名为沸,有人称作沸城,有人叫做沸都,字义上的意思往往因为读音而被曲解,尾佑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他的家人是最早便扎根于此的修魔者,在这座城里拥有不少产业,算得上是钟鸣鼎食之家,他更是家中独子,所以哪怕他只是个普通魔族也依然可以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裕生活,如果他想甚至可以做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尾佑此生最美妙的一件事就是当年侥幸通过第二次试炼,堪堪跨入鬼武之列,他的记忆里再没有比那一段时期更令他热血沸腾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那么有盼头有使不完的劲,为了能够尽早觉醒鬼武,他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要努力,不畏艰辛的修行,拼了命的斩杀魔物,直到鬼武觉醒的那天,他的满腔热血却被一盆最彻骨的冰水瞬间浇灭,他所觉醒的鬼武毫无用处,沦为了他人的笑柄,尾佑曾亲耳听见有人讥讽他为挂着鬼武名号的啼骑,如此之大的打击令他的修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停滞不前,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有一天他在别人的引荐下,一扇名为庙堂的大门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尾佑再度寻找到了新的上升方向,他今后所效力的对象只有坐在遥国最高处的那个人以及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一切。

  魔族每一位魔冕都有一套独特的治国之道,有无为而治,有以人治人,而遥国魔冕谢魄的治国之道则更像是人族的朝廷,以官治国,以官为本,近些年来大有一股为官贵过修魔的趋势,只不过这个庙堂尚未向普通人开放,想要做官还须得先是修魔者才行。

  郡守府的大堂上座是一把非常大的圈椅,尾佑正坐在里面手上摩挲着一支令箭,令箭上镌刻着一道独一无二的徽记,这并不是他可以拥有的东西,在他刚刚搬进这座官邸的时候那个徽记曾到处都是,属于这座官邸和这片苦寒之地的上一任主人,那位曾经坐在他身下这个位置上的人,身份远比他高贵许多,但坐的肯定不是这把椅子,在他的想象当中那把椅子一定与谢魄大君的非常相似,尾佑不断摩挲着手中的令箭,追忆时光如梭去日苦多,感慨命运无常起伏难料,堂堂魔将落得如此黯然离世令人唏嘘,而自己被外放到天山郡是要让谢魄大君的隆恩威德重新普照这片冰天雪地。

  他陷入了深远的思考当中,似乎过了很久后才向下方等着传信回去的人说道。

  “让他进来吧,看座上茶,不得怠慢。”

  没过多久,白山走了进来,引客的人反而还追在他的身后,尾佑想到他曾住在这里很多年,对这里的路很熟悉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见他面带恚怒而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听说过你,魔将魁山的小儿子,你是唯一愿意跟随他来到这里的子嗣,只可惜你是个普通的魔族,日次就更令我想不通了,为什么你会放弃普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好日子来这里?”

  白山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向他问道:“那么你又是为何来此呢?”

  尾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那支短小的令箭举起来在白山面前晃了晃说:“你以此物当做名刺来见我,我自然是不好再退还给你,魔将已经不在世了,我将此物留作念想珍藏起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既然递上了名刺,你也见了我,它的价值也就实现了,就像是这座府邸和其内的财物一样,全部归属与你,如何处置都是你的权利,再也与我无关。”

  白山说话时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好,这并不是一个普通魔族向修魔者说话时该持有的态度,尾佑听着只觉刺耳很是不满,他摊开的手心轻轻一握,那支令箭便凭空消失毫无痕迹可循,着实让白山瞪大了眼,只听尾佑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并不是民间街头上的戏法杂耍,这是我的鬼武,有些东西我只要抓过了就能将其装进手心之内,只是空间有限,能力也有限,最多只能装进一些小玩意,郡守虽然官职不大,可对于天山郡这样的小地方已是顶到天了。修魔与我而言早就走到了尽头,可这并不代表谁都可以与我平起平坐,想要在我面前抖威风,就要搞清楚谁才是仰人鼻息者?活到这把年纪你总该明白些道理吧。”

  白山听完这些话,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往后一退坐进了提前为他准备好的椅子里,调整了一番心情,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没有直接挑明自己因何怒形于色的来找尾佑,而是先告了一声抱歉,随后讲起了他自己的故事,像是在回答尾佑起初的疑问。

  “我并不是一直都在父亲的身边,他的子女很多,这是魔将的权利。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将我生在一片望不到边的庄稼地里后便奔赴沙场,直至战死也没能回来过一次,外公外婆将我养大成人,在我十九岁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提起过父亲和母亲,我也没有问过。记忆中最深刻的只有那些年我们什么都种,年年丰收,可我们依然很穷很穷,那些年我从来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从播下第一粒种子,到出苗,抽穗,开花,结实,历时两百余日终获丰收,只是我们一家人种着很大一片地却连自己都很难养活,您知道为什么吗?”

  尾佑看上去丝毫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的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你还有个父亲,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白山看的出来尾佑故意不去接话,不外乎是责难他方才的无礼举止,这已是难得的宽仁。

  “在外公外婆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的时候才将这件事告给了我,那支令箭正是他们交给我的,作为信物与父亲相认。至于他们以前为何不说?是因为他们对于修魔者的憎恨太深了,宁肯累死饿死也不愿向我父亲求助,只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因为心疼我,才将这事说了出来,只希望我能够活得更好一些吧。他们二老死的时候只有七十来岁,还不到正常魔族寿终正寝的一半年龄,他们死于过度劳累,死于恶疾缠身,死于没钱又没粮,死于无休止的横征暴敛。”

  白山说到最后又略有一些激动,他看了尾佑一眼又将目光转投向地面,再往下说必须要这位天山郡郡守愿意听了才可说破,尾佑眉头微皱,心中显然是已经明白了白山言下之意的走向要往何处,对于大部分的修魔者而言从来都不会去考虑那样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理所应当,这样的话题尾佑多多少少会有些反感,可他还是决定要听上一听。

  “有什么就都说出来吧,这样的机会不会有下一次了。”

  白山深吸了一口气道:“在我生长的那片土地上最大的老爷是税官,他们常常骑着威风凛凛的坐骑巡视田地监督我们劳作,尤其是在播种和丰收的时候极为严苛,因为我们要上缴的税金是总收成的九成,仅留下一成做口粮和种子,刨去种子后剩下的根本不够吃,播种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少于上一茬,如果少了就会死人,所以您可知道一名啼骑要由多少个普通魔族才能供养的起?”

  尾佑沉默了良久,明显是不打算做出回答,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从没关心过。

  等不到尾佑的回答,白山自行说道:“十个,十个从事不同劳动生产的普通魔族子民供养一名啼骑的衣食住行,这还仅仅是一个孑然一身的寻常啼骑,那些拖家带口的,其家人就算是普通魔族,也可以不事生产从沉重的劳动中脱身而出,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人的供养,结果就是人数再翻一倍。往上再说供养一名鬼武最少百人,像您这样的就是一郡之民,那些器獗以及从众多器獗中脱颖而出的魔将们看上去人数不多,实则却要半国之巨的民脂民膏才能供养的起,反而是我们的大君只要一座沸城就够了,纵观来看除了臃肿二字,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了,可我们魔族的子民却活的面黄肌瘦,度日艰难。”

  尾佑皱了皱眉,平淡的说道:“太远了我管不着,说这里。”

  白山笑了笑,知道那些话他是听进去了,便直入主题道:“天山郡的人口不多且不产粮,但却盛产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好东西,单独拿冰河下面的鱼来讲,越往南走越贵,到了浩渺城怕是能翻上百倍不止,上了餐桌变成鱼脍还要再涨些价,可从渔民手中出去的时候,永远只有一个价啊,您现在要把那个价钱也拿走,连狩猎水下魔物的花费还要算到他们头上,实是有些不妥。”

  白山本想说尾佑做的有点过分了可话到嘴边又变得委婉了一些,只盼尾佑能够理解接受,只是这位郡守大人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去思考,白山话才说完喝了口茶水,便听到尾佑说道:“你可有听说过人族的驭民之术中有这么一句话,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若有不顺之民,则杀之。以前对于这句话我还不是很理解,今天见了你才算是茅塞顿开。你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到底是拜谁所赐呢?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没有魁山魔将你能享受的到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能无忧无虑的浮想联翩?你能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同我说话?现在觉得生活苦了累了,后悔来到这等苦寒之地了,就要为自己找一套说辞吗?魔将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再在乎你,更别说你想的说的和做的,好好看看你自己吧,现在的你就是一只微小的蝼蚁,若不知命,只会没命。”

  白山听到尾佑如此一说,整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无论尾佑是有意曲解还是误会一场,此刻再做任何解释都只会显的他做贼心虚,只好摇着头嘴中苦涩的说道:“我以为是世俗的成见让我先入为主,现在看来你们这些人没有谁是不同的。”

  尾佑已经给出了回答,很明显不是白山想要的结果,但他又能如何呢?他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魔族,没了父亲那面魔将的大旗,不过换个人来弹指一挥,数十年苦心经营都将化作泡影,最终还是一事无成。可就在白山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尾佑又将他叫住,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在白山将目光看向他的时候恰好消失,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看在魁山魔将的份儿上我还你个自在,允许你离开天山郡,这是一份不容拒绝的好意,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吧,在这里你是看不到的。”

  白山听到此言愣了片刻,随即一股怒气从心间涌到脸上,气急而笑重重的点了点头,连声喊出三个好字,一转身跨着大步走出了厅堂,走的风风火火,热热烈烈,所有幻想和奢望都被无情拍碎,他的眼眶湿红,却也只能告诉自己,这场梦该醒了。

  回来的路上白山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很清楚那些人是尾佑派来的,从郡守府中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告诉他今日之内必须离开,离开则相安无事。

  他的东西不多,只整理出来一个行囊,随后他着手准备写上一封信当做是告别,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离开的消息,可转念一想这里的渔民们大字不识几个怕是没人能读的懂,于是便简单写下“后会有期”四个大字,放在显眼的地方,等到明日找不见他就会有人来到这间小屋,发现他已离开。

  白山生长在田园地头,阅览过花花世界,体验过纸醉金迷,追寻过真知灼见,落脚在了这片冰冷的北疆,最终仍是难逃背井离乡的结局,跨出关口的那一刻,他再次回首顾盼,心中的眷恋与不舍突然高涨起来,最后的最后他仅是面向雪山屹立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后就此远去。

  白山走后,那些一直跟在白山身后的人如释重负的回去交差了,而他将永不能再进入这里,自在便是放逐,他已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走在陌生的路上白山忽地想起了一句人族的诗:壮志未酬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

  十余日过后,白山身处在一片绿意盎然间,沐浴着久违的温暖荡漾,突然身前平地的尽头响起无数奔雷,一眼望不到边的烟尘黄龙出现在了视野当中,那其中的嘶吼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魔兽吼叫,数不清的啼骑绝尘而来,一场大战就在此时爆发,而他稀里糊涂地就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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