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监的大本营是一片未知区域。
至少这个地点在伍桐的小地图上没有点亮,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还有点小激动呢。
內侍监的地位好比未来美国的爱芙哔艾,当然內侍监没有爱芙哔艾那么有名。
毕竟內侍监做不到每部片子前面都得加一个爱芙哔艾挖应。
对于这种地方,哪个男生会不东西呢!
伍桐好奇的打量着內侍监的内部系统,嗯,很不专业。
周国的特务机构这么垃圾的吗?
太子目不斜视,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地上有花。
童贯想提醒伍桐一声,內侍监内不要东张西望,这里都是机密,不小心看到了你说杀不杀你,怎么这人就不能像太子那般守规矩呢。
“尸体在哪?”太子做事雷厉风行,他人憨傻了些,所以很少去拐弯抹角,他们就是为了那个姓徐还是姓许的匠人来的,內侍监的其他事他并不关心。
童贯低头应了一声,而后催促道,“上元县候,快些跟上。”
伍桐摇了摇头,对童贯的提防有些不屑。
內侍监这种保密层次,还用他故意去打探吗,刚刚他就随便一扫,看到的东西应该是內侍监的底裤了吧,这玩意还用特意去打探?
“希望看到尸体没有被你们內侍监的人破坏掉。”伍桐耸了耸肩,故作不在意的走在最前面。
童贯满是皱纹老脸抽动一下。
太子看向伍桐,而后望向童贯,太子很没风度的指着伍桐说道,“童公公,他说你內侍监里有间谍啊。”
童贯摇头,“能进內侍监的人首先就是身家清白,那个人可能不知道他爷爷的爷爷叫什么,內侍监知道,五代之内但凡有一丝疑点都进不来。”
伍桐走在最前面,想起在魏国时经历的事,想了一下他又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给童贯,这老家伙反正也看他不顺眼。
烟花匠人的尸体就摆在內侍监内,搞笑的是內侍监里只有关人用的牢房和审讯用的刑房,至于停尸间,那东西有什么必要吗?
人死了就往乱葬岗一扔不就好了。
伍桐看到尸体的瞬间就觉得不妙,老许死的很不好看。
表情略显狰狞,嘴里涌出很多血,现在已经凝成了血块,当然除了这个伍桐也看不出来其他的。
他又不是专业的法医,这个行业在这时代还属于备受鄙视的老牌铁饭碗,问题相当的多。
不过伍桐也是有备而来,带着手套用力掰开了死者眼睛和嘴,眼睛看不出来什么,嘴里倒是有些不一样的,牙齿发粉色。
这在行业里被叫做玫瑰齿。
伍桐不太懂这些,但好巧不巧,上辈子他看过猎奇小说十宗罪,更是关注过几个有名的法医博主,玫瑰齿他能叫出来名字,可怎么出现玫瑰齿这他就想不起来了。
在尸体的嘴里,伍桐还发现了一个疑点。
尸体没有舌头。
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了,但看血液的量,应该是死前被割掉的。
死前被割掉了舌头......
舌头...有什么死因会因为舌头暴露呢?
伍桐站起身,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转过头又看向童贯,“等会儿把尸体送到学院去。”
“送尸体干什么?”童贯一愣。
“好不容易有个死人得全方面使用,学院的医学院少标本和解剖对象,秋后问斩也就问斩那么几个,学院那么多学生总不能用一个尸体切了缝,缝了切吧,而且有很多东西得切片观察,这是教具,保护好,送医学院去。”伍桐拍了拍手,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套,直接扔在地上。
“你查出什么来了?”太子小声问道,伍桐这么淡定,想必是有些线索吧。
可太子并不知道,伍桐是有了线索,只是这线索他也不知道代表什么。
“查到一点东西。”伍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弄点水我要洗手。”
童贯摆了摆手,身后一个內侍监的力士匆匆捧过来一盆水。
伍桐将手全部浸下去,然后出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半个时辰前。”內侍监的力士回道。
“死之前他在干什么?”
“吃饭。”
“吃饭...”伍桐点了点头,“多谢。”
那力士被吓了一跳,估计还没有人和他说过多谢,尤其是內侍大总管都要陪在身后的人,他哪里知道伍桐之所以走在童贯前面,纯粹是童贯对伍桐不放心。
不过伍桐确实是他惹不起的人。
童贯面色不善的看着伍桐,“上元县候看出什么来了,能不能告诉老奴一下,老奴也好向陛下禀告。”
“你的內侍监间谍太多了,隔墙有耳,我说什么都会流出去,干脆不说。”伍桐嘲讽般的嗤笑一下,“对了,內侍监应该不只是负责情报吧,宫里的侍卫培养是不是也是內侍监负责?”
童贯老眉一皱,伍桐的话他必须多思考两遍,以他当了几十年奴才的经历来看,伍桐这种人肯定是不甘寂寞的,必须加以限制,直到现在还没有握住伍桐的把柄,这让童贯在面对伍桐的时候总是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以免伍桐对陛下不利,对太子不利,对皇室不利,对周国不利。
太子见童贯许久都没有回答,他倒是先说了,“宫中的侍卫有三卫,三卫的军士,七成是行伍出身,剩下的三成则由內侍监培养。”
“不知我有没有幸,可以见一见內侍监培养三卫的手段?”伍桐脸上带笑看着童贯,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童贯看着伍桐,寒声说道,“上元县候,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单纯的想看看內侍监的人员培养,想知道京城里这偌大的皇宫到底在不在你內侍监的掌控之下。”伍桐冷笑,说的话愈发激烈。
童贯一步不让,针锋相对,“这是我內侍监的內事,轮不到上元县候插手,上元县候,您的手伸的太长了。”
“伸手的又不是我,以內侍监的能耐来看,那些伸了手的,你也查不出来吧。”伍桐的冷嘲热讽尽显大阴阳师本色。
童贯老脸一拉,两只眼睛迸出杀机,“上元县候,你多次辱我內侍监这是为何?”
太子夹在中间有些发蒙,看了看伍桐,转过头又看了看童贯,“安于,你今日怎么如此暴躁?童公公,您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和安于一般见识,您也知道安于他散漫惯了,您多多担待!”
伍桐先发了火,“这个你得问童公公啊,老家伙整日一副皇城内外尽在掌握的表情,皇城真的尽在掌握吗?”
“我问你,阮凌辅是谁你知道吗!他的身份就是被拖出来砍死都不过分,他轻而易举的当上次辅,你调查过他的过往吗?”伍桐大喊道,“一个过去二十年连一点踪迹都没有的老混球,你给陛下办事,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老奴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伍桐怒气冲冲的,“你他娘的要是知道怎么能直接弄死他!”
越说越气,伍桐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童贯这个老家伙也不是正经太监,功夫非常的不错,二十年前的他只输给叶三叔一招,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就是打不过叶三叔,也不是伍桐可以随意拿捏的。
他这一脚有些轻浮了,至少把童贯的火气踢了出来。
童贯两只手掌如同枯枝,一只手捏出伍桐的脚踝,只要轻轻一捏,可能就会捏废伍桐的左脚,童贯还是留了一线,并没有捏下去,反手拍了一下伍桐的脚底。
伍桐踉跄两步好歹是没坐到地上。
“以你的年纪,有这身功夫倒是不弱了,可惜...”童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还是不够看!”
两个人的视线冰冷,空气仿佛都降了几度,最后还是伍桐先开了口,“內侍监有间谍,不然这个烟火匠人不会死,找人是你的事,但我怀疑你內侍监培养禁卫的地方已经被人安插了人手,我要去看看。”
太子今天看到了最冲动的伍桐,也看到了最霸气的童贯,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这两人为啥要打起来,怎么就打了一下就不打了,怎么就开始说话?
嗯嗯嗯?处理器有些忙不过来了!
“老奴退一步,你可以去看,什么都不许问,老奴也不会回答你!”童贯语气不善的说道,不过看在伍桐的预知性发言,童贯必须要给一点尊重。
像去年他说要防灾,果然有了白灾。
前年说海外能开源,果然捕到了大鱼。
伍桐如果身世清白,五代可查...不,三代就可以,如果能查到他祖上三代,童贯都会对他放松戒备。
可惜没有人能证明伍桐是清白人家。
他绝对不会放下对伍桐的警惕。
尤其是在伍桐还是叶家女婿的情况下。
叶家是不是乱臣贼子他心里最清楚,再加上抄家灭族的罪仇,叶家一直是內侍监最提防的人。
前两年叶家隐居的墨山发生了山崩,死了近半的人,可尸体却没发现几具,一切都是疑点。
要不是那时候伍桐已经来到了京城,童贯绝对会把这件事干脆利落的扣在伍桐头上!
所有的偏见都是缓缓积攒的,尤其是第一眼就有偏见,这点偏见会影响一个人看待事情的角度。
比如说童贯调查伍桐之后,自然而然的对伍桐产生一种不信任的怀疑偏见。
他在面对伍桐的问题时总会提出质疑找出疑点加以分析。
更可怕的事,童贯的分析有一半是正确的!
没有人知道伍桐要做什么,童贯能猜到一半。
他已经看透了半盘棋局。
可惜童贯看透的棋局只是中间一节,看不清头抓不到尾。
所以时时都要慢上半步!
而这半步最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