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眼前又浮现出维克献祭自己的噩梦场景。
虽然过去十年中,她已经无数次梦到过这个景象,以为自己足够熟悉,而且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理论上应该已经不再害怕,可她的手仍然止不住地颤抖,也许身体还没有忘记那时的恐惧。
她狠狠地用右手掐自己的大腿,竭力让自己停止颤抖,强自镇定地说:“这也许就是我的命。我是幼儿园老师,维克下令封锁幼儿园,所以我和孩子们一起被囚禁。虽然他那样歇斯底里的样子很可怕,可孩子们是寒山的未来和希望,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受罪,让他们如鲜花般的生命在我面前枯萎,只得站了出来。”
云深感觉到她声音的颤抖,反握住云生的左手,赞赏到:“真是个好孩子,那些孩子们还有整个寒山界都因你而得以延续希望,他们都会铭记你的善举与牺牲。”
云生停止了颤抖,释然地拍拍父亲的手:“我只是顺心而为,要说恩德,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铭记师父和您的恩德。要不是你们,也不会有我这第二次生命。”
云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是的,我虽悔不当初,但绝不会让维克的阴谋得逞。幸好,寒山真人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下了你和那些无辜的孩子们,让绝望中的我们看到了生机。”
云深深深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那天的景象。
十三年前那个下午,维克愈发疯狂的举动,他丧心病狂地将一万名儿童埋到了地底,并将一名女子捆绑在祭坛上,准备献祭。
情况愈发危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参与方舟计划的所有人撤出寒山界后,寒山真人用仙术抹除了那些人那段时间的记忆,他临走时对云深交代:“老夫已竭尽所能抹除寒山界所有隐患,不日便要闭关。依我之见,无论寒山界发生何事,都是命数,不必干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留一线生机。若果真遇到关乎整个寒山界生死存亡的危机,你就点燃这炷香。”
三天前,他已向寒山真人发出紧急联络信号,希望他尽快赶来阻止维克,可却不知寒山真人何时才能出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维克将那女子四肢都划开了口子,鲜血一点点滴下,看着那柔弱无助的女子,他不由愤怒地捶着桌子,对着屏幕怒吼道:“混蛋,住手!”
一阵旋风在实验室刮起,青衣白发的寒山真人随之出现在云深面前,不悦地说:“天行有常,万物有灵,自在生灭,皆有定数。老夫说过,不到覆灭关头,不要干涉寒山界运转。”
云深双膝跪下,叩头痛哭:“都是我误信小人,维克他要杀光幼童,断寒山界未来根基,求真人救救那些孩子。”
“原来真出现了最糟的情况。”寒山真人目光一凝,盯着大屏幕,随即消失在实验室中。
方才还是湛蓝如洗、晴空万里的寒山界,瞬息间被滚滚乌云所笼罩,风声猎猎,天上的乌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翻滚着、碰撞着,将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点点吞噬。
维克警惕地盯着这与众不同的天象,一把将因为流血过多而昏倒在地的女子抓进自己怀中,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紧贴其颈侧,脸上尽是阴狠而决绝的表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寒山真人如同天降神祇,赫然现身于祭坛之巅,眼神锐利如鹰,冷冷地审视着这个须发皆白、表情凶狠的疯子:“你该庆幸老夫飞升在即,不愿徒增杀孽,但也别天真地以为能以凡人之躯威胁到老夫。”
维克在寒山真人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压之下,身躯颤抖不已,他紧咬牙关,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声音却异常坚定:“寒山真人,您能否看在查尔斯叔叔的面子上将我送回人间?”
寒山真人心头一动,认出眼前衰老不堪的老人竟是查尔斯最看重的侄子维克,他拒绝道:“昨日之因,今日之果。你既然觊觎寒山界,便该接受天谴。”
维克将手中的匕首动了动,一道血丝从女人细腻的脖颈流下,“真人是仙人,我只是小人。可我手中握着这个女人和那些孩子们的性命,而且我将孩子们埋在一处隐秘之地的铁皮屋中,若无人搭救,他们不久必将窒息而亡。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真人将我送回人间,到时我即刻告诉真人方位。”
寒山真人闻言,怒不可遏,他本可强力逼问出真相,但见维克神志清醒,意志如铁,便知他是执念深重、心志坚定之辈,难以常理度之。
时间就是生命,寒山权衡利弊之下,挥动拂尘,化作锁链,将维克与那女子一同束缚,瞬间跨越时空,回到了地球。
实验室内,强光一闪即逝,维克环顾四周,心知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便放下手中刀子,释放了那名女子,随后向寒山真人坦白了孩子们的藏身之所。
寒山真人闻言,二话不说,即刻返回寒山界展开救援行动。
云深见状,猛地揪住维克的衣襟,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维克,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要这么做?”
维克已经不复刚才在祭坛上的疯狂,他冷漠地看着云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那眼神仿佛将云深隔绝在了另一个时空。
云深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他发现自己曾经视为挚友的人,如今却视自己如陌路,甚至更糟。他的目光里只有彻底的无视,自己甚至算不上他的仇人么?
正当他的情绪即将失控之际,实验室的大门轰然炸开,五名蒙面武装分子持枪闯入,领头的黑衣人迅速将云深踹开,奔向维克,上前扶起维克,激动地说:“您没事吧?”
维克摇摇头,低声说:“赶紧走。”
黑衣人望着被另一个蒙面人用枪顶住脑袋的云深,不甘地道:“要不要掳走他?”
维克冷静地拒绝:“寒山真人一会儿就会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黑衣人愤恨地瞪了云深一眼,带着维克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