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楼阁高耸立云间。上京城犹如雄狮卧榻雄据洛河之侧,控九曲于天下之中,数百年来的兴盛往衰,多少王侯将相才子佳人,都为此而低眉横指。
李郇亦是俗人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上京城外城墙,如长蛇蜿蜒曲折般绵延数十里之遥。甚至在城墙的最厚处足有六丈。
城墙斑斓的表面用青石砖瓦铺就而成,砖与砖之间用糯米浆水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即使用石弹砸在上面,怕只能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映迹。
同时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座简楼,一个接着一个,不知凡几。
李郇站在城门下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身体上的拥挤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除此之外还有上京城给他的历史厚重之感。让他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大海之所以无比的宽广是因为在他的肚量中拥有着无数像他这样的沙砾。微不足道的沙砾,仅此而已。
宣武门在他的不远处还有着相同的两个城门,分别为永定门与正阳们。
待城门士验过符牌无误,他的一只脚便踏入了整个帝国的中心,多少才子佳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不断的在城中驻足,望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置生于另一个世界之中,双眼充满着好奇,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到处是灰败的迹象,这里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繁花似锦觅安宁,百花齐放争春色,这就是帝国的京畿,好奇驱使着他一会去瞧瞧坊间的摊位,一会去品头论足的摸摸柱子。惹的不少的人将他似乎当成了一个癔症之人,纷纷躲避起来。深怕惹祸上身。尴尬的让他只能用一脸的笑意去掩盖自己的耻辱。
昨日他与海棠一行人饯别之后,便孤身入了上京城中。
繁花似锦的眼花缭乱,一番眼视过后,自己的肚皮已是咕咕作响。
于是伸手从怀中摸出自己的钱袋,这是上官婉儿临走时给自己的银两,银子不多但却也足够抵得上自己数年所用,虽说救命之恩,不可用银钱去衡量,可对身无分文自己而言哪里去管的太多。
远处香气扑鼻的烧饼,诱人心脾,离着老远的距离,他的鼻孔里就满是这股香气,那烧饼上尽是酥脆椒麻且一粒一粒的芝麻。
摸着怀里的黄白之物,摸着摸着手中的感觉似乎比之前轻了许多。
脸色霎时间由晴天便成了黑夜,该死的他的钱袋被人给偷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也不争气的的抗议起来。
奈何口袋空空如也,要是换做其他地方,只要自己用些小心思,自己的肚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上京城是何地,自然不用他多惴言,京官遍地走,就是走在路上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可能是个有品阶的官员。
自己还是收起那份心思。
将身上还算值些银子的衣锦找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当铺,当了数百的大钱。
手里有钱做事不慌,第一时间他便将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给舔了个满满当当。
随着夜色的降临今夜倒是去那里过夜,他又泛起了难来。
初来乍到再加上人生地不熟,身上只有着可怜不多的大钱,在上京城能够饱腹也能算是祖上积德。
一眼望去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如斯的街道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沁笑。与之相反的是在这繁华的背后,在巷角处在人流攒动的路旁,一些身着破烂不堪的乞丐,还有一些身体残疾的疾残人。正向着路人乞食。
如今的上京城就是个不夜城,自隆盛中兴以来大魏隆盛帝通过张泽禹的改革,使大魏的国力蒸蒸日上,民富国强,万国来朝,但这样的日子却好景不长,之后的数位君王碌碌无为与昏聩使大伟魏的国力渐渐衰弱,但好在隆盛朝延续下来的坊前制度保留下来,通光通明,的夜空,烛火依稀点点在上京城随处可见,这种常态会一直持续到翌日的清晨。
他便在一处干净且僻静的角落巷尾,初冬的天气寒气渐渐有了彻骨的凉意,而身上暖和的衣服被他在白天当给了当铺,买了一件更加厚实的穿在了身上,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薄板打算将就一晚。
待到明日他便去朝阳坊去认亲。在山阳的那一晚,阿娘在临死之时托陈东祥给了他一块玉珏。就是此时他怀中那块,并且还让他告知了她的身份。
她本不是山阳人士,而是青州人士的一个大官之女,只因为不喜被爹娘逼迫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再加上所嫁之人家族势力庞大,不得已出此下策,出逃至外州,到后来又何会嫁给自己的亲爹,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就不为人所知了。
就像怜人所唱的剧本一样。其中曲折都是大相径庭。
只不过自己的外公认不认自己这个外孙,那就另做他想了。
凤阳至上京城千里之遥,何横想要在偌大的上京城找到自己那无疑痴人说梦。
这些日子以来的东躲西藏,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他,反而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当下,睡的却是安稳至极,不多一会便鼾声袭来。嘴脸都裂开了花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迷迭之声如梦如幻,如痴如醉,说的是可巧话,又似是在指桑骂槐的说着情郎的负人心。
一颦一笑碾作尘,敲碎了众人心。惹的在场的所有人掌声连连不绝于耳。
“好曲,好曲。姑娘所歌犹如天籁之音,宫阙万间都做了土,都比不上姑娘的曲。”
“只不过姑娘口中的良人到底是谁,怎惹的姑娘这般怨天尤人,唉声连连。”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好奇。
便有人问道。
“兄台所言极是,当浮一大白尔。”
“姑娘国色天香又多才多艺,天下少有的才女子,着实让我一个外人都想不通又有何人居然敢扶姑娘面子。”
这无疑加深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认知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而主人家带着一双灵动且会说话的眼眸却幽怨的望着二楼一间用屏风隔断的屋子。
屋子内一对金童玉女,男人黑亮垂直的发,斜飞英庭的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同时棱角分明的轮廓外,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让人感到一种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的感觉。
而女子美的却不可方物,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世人如嫡仙,却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二人珠联璧合,金童玉女亦是前世良缘,好一对可人。
“东君,子美兄不是说你不参加琼林宴吗。”高适面带微笑,谦谦又不失礼貌的问着李东君。
“嗯,父兄也是这般打算,但又恐自己读书入了谜,劳心费神正好闲来无事,便让我随同他们来赴宴。”
身为女子的她不好抛头露面便被自己的爹爹与阿兄安排在了此处。
“恭喜郎君高中状元。”
能当面被自己心爱的女子夸奖,高适其乐融融的无比欢喜。
“多谢东君的祝贺。”
“对了听说太尉大人暗中在招贤婿。”
这是惯例之举每朝每代,每逢进士及第那些世家门阀就是要通过招贤婿的方式为自己笼络人才。使家族的权势能够绵延不断。
而他身为状元自然也就是这些门阀世家的重点笼络的对象。
高官厚禄,娶贵门千金也是随手可得的他。
却钟情眼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他的一问就是想要明确一下太尉府真所散布的消息真的是否真实,要是能从李东君的口中得到回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到了那时他便可以确认她是否对他有意,能够得到她的青睐,若是他能够亲耳听到,他便立刻去向太尉大人提亲,。
李东君自然察觉到了高适的意思,便点头示意起来,算作回应。
她对高适虽算不上情投意合,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也是对其充满着好感。在上京城兄众多的才子中,他的才气可以说是众多士人的佼佼者,再加上高风亮节的品性。作为良人又有何不可。
且阿兄时常在他的耳边吹着风,毕竟谁不愿意自己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一点头犹如如沐春风,点在高适的心头,激动万分的神情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顺势一把握着李东君的手,神情激动的不能言语。
二人四目相对,柔情似水,仿佛在这一刻彼此相容为了一体。
李东君一脸娇羞。如是一暖春色撩的人心旷神怡,但这种欣喜却没有多长期间。
自己就被另一种情绪给打击了心神。
而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身处朝中的爹爹知道。
这件事还得从数年之前的宫宴说起,自己那时才刚十岁,还未及第,自己的美貌便被世人所传唱,自然也落进了当今陛下耳中,为了一探究竟世人所说的真不真切,陛下便让监人带她入了宫阙。
以至于自己后来每一次的宫宴,陛下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充斥着似有似无的欲望。
这也是为神马自己早已经过了及笄年纪,却依旧孤身一人,不曾婚嫁,这其中的缘由便是来自宫中一道懿旨。
“兹有太尉之女东君,品性贤淑,才气过人,以告天下臣民。”
就是这一道无凭无据,无厘头的一道神旨,让他到了如今依旧待字闺中。
只可惜眼前的良人,只能空谈,而无一所获。
她不变去打扰高适的兴趣。这也许也是他唯一一次肆无忌惮。
“子美兄真乃英雄也,改日定要多谢谢一番于她。”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高适。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同窗好友,要是没有他的鼎力相助,自己也不会得到东君的青睐。这俨然救命之恩不可言谢。
李东君看着高适风言风语,说着糊涂话,一双巧眼笑而不语,只是用她那柔荑的凝指,轻轻的拍在高适的肩头。
言道“今日琼林宴唯郎君不可或缺。尔为天下士子的表率。万万不可因小失大而错失良机,今日来此之前小女子便从父亲那里听言,陛下有可将微服私访亲临此地与众学子一道品琼林。”
一番好意之后,便催促着高适不要太沉溺与男女之间的事,前途光明就在眼前,怎可做女子惺惺作态。
高适一听李东君的劝告,便立刻回过神来,是啊今日不同往日,要是他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睐,荣华富贵便可随手可得,最重要的事日后他与东君的关系阻挠便会少一些,成家立业,只要自己有了官职,娶妻生子便有了保障,正准备告别李东君。
可屁股还未挪开座下的藤椅,便被一首情意满满的绝唱给打断了动作。他的脸上立刻神情立刻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了。
继而望向身旁端庄雅致倾国倾城的李东君。
但这一番心思注定让他失望,只见李东君面无沉沦。沉着冷静,好似丝毫没有太过于在意。
只是淡淡的说道。“紫薇妹妹真的是情深根种。”便没有在多言。
这一句让高适立刻神情专注,心中焦急万分,刚想要开口解释便被屋外的同窗好友给叫了去。
“彦卿兄快快与我同去琼林,陛下身旁的大监已到了阁外,就等着我们这些新进进士,宣读传卢诏书。以表恭敬。”
高适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向着李东君聊表歉意。在临走之时对着李东君说道他日定然登门拜访。
二人草草的一番对话,在外人看起来只是小两口的打情骂俏,却又像个家中贤妻对自己丈夫的殷殷期盼,只不过这一幕却被暗中的有心人给记录到了起居录兄,转身朝着皇宫而去。
睡的香甜的李郇突闻这靡靡之音也是渐渐入了迷,索性也不在睡觉了。
顺着声音的来处,很好辨认,是从自己的身后的墙内传来。
出于少年人的好奇心。
回头看见巷口处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字,他便将其给立在了左侧墙前,一只脚顺势踩在上面同时左脚一个蹬劲便轻松跃过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