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眼中骇然。

　　关内道竟然发生的疫病，若是传到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臣以为如今之计，当封锁长安城各给路口，以防有流民潜入京城。”

　　李世民颔首认同了这一观点。

　　根据前朝以往的经验，地区发生流感，势必会引起恐慌。

　　站起身在御阶踱步：“众爱卿听旨，想尽一切办法救济难民，此事关系到我大唐百姓的生命，朕不能坐以待毙，立即宣太医院上朝听政。”

　　王德知道此事重大，忙不迭得跑向太医院的方向。

　　众大臣脸色严肃，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很快。

　　周太医气喘吁吁的到来，拱手道：“臣……臣拜见圣上，圣上万安。”

　　李世民也不啰嗦，直奔主题，眼神中满是凝重：“周爱卿，关内道和河中道发生大疫，朕问你，可有办法医治感染的百姓。”

　　周太医脸色徒然一变，眼神中满是惊恐，大疫过后，所地十户九亡，药膏的办法效果甚微，只能等到百姓们自生自灭。

　　脸色虽然难堪，但是从医多年，悬壶济世这种信念一直刻画在心中，艰难点头道：“此次受难百姓众多，臣恐当地郎中稀缺，势必要从京城中调集人选，可……”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各位臣子皆明白。

　　大疫是会传染的，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身亡的可能。

　　一直沉默的李承乾突然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次大疫来的突然，前朝中记载医治方法皆不明，儿臣……儿臣想着也许有一人能有办法。”

　　李承乾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母后病危时太医束手无策，郑先却能医治，这次说不定他也可以找到办法。

　　心中燃起一些希望。

　　李世民颔首，朕倒是把他给忘记了，朗声道：“王德，快去快回。”

　　从关内道到京城路程起码得三天，看奏折上关内大疫已经发生了半月之久。

　　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德带着一队禁军骑马奔向城外。

　　开国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群臣也不知如何应对，大殿内一股肃穆气息。

　　“户部，将需要救助灾民的粮食准备好，即日起运送关内，河中两地。”

　　“兵部，严查各地军需，没有朕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从库房领走一样东西，违者斩。”

　　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户部的粮食和兵部的军需。

　　百姓恐慌，定会引起心怀不轨之人动乱，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着手两个大方向宣旨。

　　“即日起，十二卫不可松懈，把守京城各个要道。”

　　一道道圣旨宣读。

　　群臣领旨皆下朝，进入紧张的筹备中。

　　大殿内只剩下寥寥几人。

　　李世民每走一步，留下的众人心中也就沉重一分。

　　看向大殿外，不耐烦道：“等会郑先来了，直接带到立政殿。”

　　……

　　太医院。

　　周太医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衙房。

　　医官立马围了上来，脸上写满着急：“周太医，圣上何如说？”

　　当听到是大疫后，他们的心里无比沉重，生怕圣上会下旨让他们前往关内，河中两地，毕竟这个时代对着这种天灾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百姓自行自灭。

　　如果不幸被传染，相反还会丢到自己的性命。

　　周太医抬起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眼:“诸位同僚，我们从医多年，一直在圣上身边沐浴皇恩，如今天下有难，老夫认为不该视人命如草芥。”

　　“我已经上奏圣上，太医院所有医官，皆派往各地救治灾民，违者逐出太医院，永世不得录用。”

　　过惯了安稳日子，众医官面对这样的问题，脸上写满了纠结，虽然从医的第一句话，悬壶济世，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不少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老师，徒儿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牙牙学语的孩子，徒儿能不能这次免了啊。”

　　众医官一片哀嚎。

　　……

　　郑先骑着一匹骏马飞驰在官道，大腿根处因为摩擦的原因破了一层皮。

　　一队铁骑过往，卷起黄沙飞溅。

　　王德脸上满是着急，他知道圣上那句快去快回的语重。

　　狠狠抽向旁边郑先胯下的马屁股。

　　“驾！”

　　郑先还没得来及歇息，就被王德拉着前往立政殿。

　　郑先刚一进大殿。

　　就感觉氛围极为压抑。

　　拱手道：“微臣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

　　还未说完就被李世民着急的语气打断：“郑先，关内，河中两地出现大疫，你可有办法。”

　　什么！

　　郑先心里一惊。

　　猛地想起在史书上记载的：贞观十年，关内，河中大疫，十室九空。

　　没想到是这个时间发生的。

　　来不及多想，沉思片刻后，拱手道：“圣上，微臣以为当下应封锁道路，其二派遣医官前去救治，并且告知当地百姓万万不可再饮用生水，应当煮沸后饮用，并且在道路，井水中进行消毒，以防细菌感染。”

　　“此外，不准百姓接触，以防人传人的现象。”

　　郑先只能根据前世的记忆进行执行。

　　李世民虽然不懂郑先说的细菌为何物，却无比相信郑先所讲，颔首道：“朕决定任用你为此次主事人，前往关内，河中救治百姓。”

　　这个时候。

　　李世民对于眼前这个和太子一般的大的少年，心中多了一些信任。

　　“微臣遵旨，请圣上给微臣三天时间准备。”

　　郑先知道没有时间考虑，也没有机会拒绝。

　　出了皇宫才感觉到大腿处的血迹已经粘连在裤腿上，一阵微风吹过凉飕飕。

　　关内，河中两大大疫肯定逃不过百姓的耳朵。

　　郑观礼站在大门口来回踱步，见巷子处拐来一个人影，小跑上前：“先儿，走，进屋说话。”

　　郑家老宅客厅。

　　一老一少各自喝了一口凉水后。

　　皆是沉默。

　　“先儿，这次没事吧。”出于心里自我安慰，郑观礼平淡道。

　　他何尝不知，大疫的严重性。

　　郑先点了点头：“阿耶……没事，圣上这是看得起，才派我去关内，孩儿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郑观礼手中的杯子没有放下，君命不可违，眼底闪过一丝心痛。

　　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儿，你放心去，这是为了天下黎明苍生……”

　　郑先点了点头，只是低头喝水。

　　却没有注意到昏暗的灯光下，郑观礼眼眶泛红，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

　　接下来的两日。

　　郑先吩咐手下买了许多纱布，做成简易版口罩，虽然质地没有后世好，有总比没有好。

　　酒精这种东西，早在郑家庄给猪割蛋蛋的时候就弄出来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派上用场。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世民带领众大臣相送三十里。

　　郑观礼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在远处的高地看向一身白衣的郑先，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诸位爱卿，此次平安回来，朕还在这里接你们。”

　　饯行酒喝完。

　　在禁军的保护下，医官坐上各自的马车开始前行。

　　李承乾眼神复杂。

　　看向远去的马车，郑先……这次算孤欠你一回。

　　一颗桃树下，妙龄女子将幂篱摘下，深深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少年。

　　双手合十，眼中虔诚，向桃树许愿。

　　微风吹过，系在少女秀发上的红绳飘向空中。

　　郑先闭着眼睛在车里打盹。

　　突然听见马车外面一阵吵闹声。

　　郑先拉开帘子，就见脸上贱兮兮的青年，正在和禁军说着好话。

　　“狗东西。”郑先暗骂一句，心里却多些感动，朗声道：“王武，放他进来。”

　　富贵一路小跑来到马车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郑先没好气的呵斥道：“老子去医治百姓，你个狗东西还以为老子去玩啊，快滚回去。”

　　“公子，小的就觉得呆在公子身边舒坦，公子在哪里小的就在那里，小的为公子牵马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