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猛带着陈亮等人,迎风踏雪,来到狄道,为了减少麻烦,让陈亮等人化成商贩,李存心挑选了一些心腹,带着刘文心他们到各县各地收购粮草、布匹等军需物资。
物资收购上来,跟招收的军士一起,直接送往枹罕军营。
风雪越来越大,行路越来越难,一些运送粮草的民夫生怕有个闪失,不敢运送。
为了及时将收购上来的物资运走,王猛还是强行让李存心帮忙,用官军运送粮草等物资回枹罕。
经过李存心多方面的努力,募兵个把来月,已招收了一万二千来士兵。
王猛见天气实在恶劣,便让李存心停止了招兵,一个心思的放在军需物资的购买之上。
李存心见王猛做事雷厉风行,也不好推诿,鼎力相帮,很快让王猛花掉了从枹罕拖来的大半箱黄金。
王猛极为高兴,特意让袁若霞陪着他到集市上买了几件物品,送给李夫人以表谢意。
李夫人跟李小姐深感意外,没想到别人眼中的这个大魔头、大坏蛋,还是这么个知情识趣的家伙,留着他跟袁若霞两人吃了一顿好饭。
王猛见事情差不多达到了预定目标,便摆了二十来桌酒席,感谢那些为招募新兵、购买粮草、皮革等物资,出过大力的狄道官员跟乡绅商贾。
酒席间,王猛因不胜酒力,让陈亮、陆冠英、赵先求、邱文弓四人顶包,喝了个刚刚好。
吃完酒席,王猛带着陈亮送别乡绅商贾,辞别李存心跟他的那些心腹们,回到客栈,收拾好行囊,带着众人,顶着风雪,赶往枹罕。
李存心经过这段时日跟王猛他们的相处,发现王猛此人有情有义、恩怨分明,跟其他的政敌有着天壤之别,便到客栈来相送王猛他们。
王猛见之,心里也有几分感动,临走之时,握了握李存心的手,微笑道:“李大人,记住当年进入仕途的初衷,放开手脚,好好干,朝廷将来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李存心送别王猛众人,见着他们斜着身子,消失在风雪中,好生感动,敬意满满。
风雪过大,寒气逼人,道路实在难行。
陈亮双脚本就被伤残致重,加上严寒,一路疼痛难耐,但他意志力极强,从未让众人感觉到半分不适。
王猛走南闯北,在风霜雪雨里摸爬打滚了十来年,那会不知道陈亮的痛楚,给他买了一条一等一的棉裤,买了一双上等棉鞋,晚上还特意打来热水帮他泡泡脚,然后用一些药酒帮他推拿一时半会儿,陈亮无以回报,每每双眼湿润。
平时只需走两个来日头的路程,这次硬是在路上住了四个晚上,第五日下午才强行赶回枹罕。
话别众人,回到府衙门口,王猛抖落身上的积雪,向府兵交过马缰,抱下陈亮,一把背起,走入府衙。
将陈亮背入他的家中,放下陈亮后,从怀中摸出药膏,交给孟玉茹,微笑道:“嫂子,打盆热水,帮军师泡泡脚,再用这个药酒帮他擦一擦,推拿一下。”才赶去府衙前堂拿回自己的兵器跟包袱。
王猛背上包袱跟弓箭,提起长枪,走过府衙前堂与后堂,来到后院,走入火房,坐了下来,散去身上的寒气后,才去见如心。
如心见王猛进得房间,满心欢喜,将孤独与寂寞驱散,用开怀的笑脸将王猛迎接住。
王猛放下包袱,卸下弓箭腰刀,走到如心跟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欢喜道:“这次不走了,回来陪你过大年,你说好不好。”
如心摸着王猛那还有些冰凉的脸蛋,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傻傻地笑着。
王猛将手掌搓了搓,发现很热乎,便往如心的脸上摸去,情意满满。正打算挤到如心那温暖的被窝里去,房门开了,秀儿走了进来。
王猛赶忙将微笑递了过去,高兴道:“还是我们家的秀儿厉害,将两个美人跟两个孩子照顾的这么好。”
秀儿笑了笑,趣乐道:“能陪着小姐,还有颜卿姐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辛苦。”
如心听过,欢笑道:“要不让秀儿去白石玩几天。”
王猛高兴道:“好,明儿就送我家秀儿去白石玩几天。”
秀儿听过,羞羞一脸,小声道:“姑爷,你照顾颜卿姐姐不方便,还是等郭大哥回来后,在言其他吧。”
王猛听过,欢喜道:“好,就等郭大哥回来,再言其他。”
秀儿微笑道:“姑爷,小姐,那我先去做饭了。”
王猛笑道:“好,秀儿姑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秀儿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出得房门去。
颜如心见秀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微笑道:“你怎么什么都好啊?一点立场都没有。”
王猛缩进被褥中,躺在如心身边,微笑道:“在我这里啊,只要是美人,什么都好。春来东坡笋竹出,夏日濂溪花盛开。中秋月下靖节菊,墨梅图中一段香。要论心头那个好,鸳鸯共枕颜如心。”瞧着如心那片心思,笑了笑,闭上眼睑,睡了过去。
如心测过身,看着王猛那平静的脸色,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地将脸靠在他的胳膊旁,安静地闭上眼睛。
秀儿做好晚饭,唤出王猛跟如心,扶出颜卿,唤来两个孩子,六人坐到一起,开开心心地将饭吃了。
王猛陪着三个美人喝过饭后茶,就漱洗了一番,赶着睡觉去了,他感觉很累。
如心坐了一会儿后,话别秀儿跟颜卿,回到卧房,当她走到床沿边,见王猛睡姿不适,无意间往王猛额头摸了上去,感觉好烫,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无敌的男人也会生病。
走到门口喊来秀儿,秀儿走出院子,喊来卫兵,卫兵走出院子,赶忙请大夫去了。
孟玉茹得知王猛生病了,便推着陈亮前来看望。
王猛从睡梦中醒来,见着如心、颜卿、秀儿、陈亮、玉茹、夏衍的脸色有易,微笑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个个无精打采的。”
如心暖着他有些发热的手,小声道:“你说你,不舒服也不说一声。”
王猛笑道:“没有不舒服,睡一觉就会好的。”
拍了拍如心的手背,对着陈亮跟夏衍道:“二伯,陈大哥,我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不是还有秀儿妹妹照看着吗。”
夏衍走到王猛床沿边,温着声音道:“你呀,好好休息几天,不能再这般不着调了,几万将士可都全指望着你呢。”
王猛笑道:“好,就听二伯的,好好休息几天。”
夏衍向王猛笑了笑,推着陈亮走了出去。
孟玉茹跟着走开几步,回头看时,感觉王猛年长了许多,跟第一次见到他时,掉落了好些少年人该有的华彩,只有那份永久的笑容没有变化,还越来越浓厚,越来越香醇,就像埋在地底下已有千年的老酒,越喝越想喝,越喝越香甜,就是不醉人。
王猛见夏衍他们走出,对着秀儿微跟颜卿微笑道:“你们俩也去休息吧,不需要陪着,我睡一会就会好的。”
颜卿对着王猛苦苦地笑了笑,被秀儿扶着,出得房门,拉好房门,回房去了。
王猛见其他人都走了,对着傻站一旁的弓虎跟牛豹儿温温笑了笑,言语道:“你们也去睡吧,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师傅我。”
两个孩子温言道:“那我们走了,师傅。”
如心回话道:“去吧,好好睡,别多想。”
孩子听过,走了出去,拉上房门。
王猛拍了拍如心的手儿,微笑道:“笑一个,这点小问题,我睡上一觉就会没事的。”
颜如心很是听话,摸着王猛脸蛋,将笑容挂上脸颊,直到王猛睡了过去,才拉了下来。
外边风雪交加,吹过的风儿将窗台挤得咯咯作响,好生吓人。
本已睡了过去的王猛,听到风雪声,醒了过来。
见到如心孤戚戚地坐在那里,好生不爽,下得床来,走到如心身边,扶着她走到床边,帮她脱下棉衣棉裤,抱上床,两人睡到了一起。
王猛刚在如心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卫兵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胡大夫到了。”
王猛爬了起来,走去开门,风雪飞了进来,胡庆余带着女儿赶忙走了进来,王猛对卫兵道:“你回去吧。”
卫兵走开,王猛关上房门。
胡庆余将医箱放到桌子上,将凳子一指,王猛坐了过去。
老胡坐了下来,两个手指放到王猛的脉搏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王猛脉搏的跳动。
王猛见老胡脸色平和,微笑道:“没事吧,这么大的风雪,让你白跑了一趟,真是不该。”
胡庆余收回手指,对着王猛温言道:“你当然没什么事,要是换成别人,话都不用说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吃几服药,年内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再好的身体也得爱惜。”
王猛笑了笑,高兴道:“好,就听大夫的,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老胡从医箱里拿出三个瓶子,倒出几粒药丸,递给王猛,小声道:“以后啊,饮食要注意些。世道险恶,当面一张脸,背后一颗心,好好想想,看看那里出了问题。”没让如心听到。
王猛听过,笑了笑,感谢道:“好,多谢老胡,我明天就派冠英去查。”
胡西凤站在胡庆余身边,向着王猛问道:“王猛,你的军中是不是有个叫李恽的?”
胡庆余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王猛向老胡笑了笑,小声道:“妹妹怎么知道的,前几天刚入的伍,正在大营中。”
西凤说道:“是我叫他参的军,你以后可不能欺负他。”
王猛看了胡庆余一眼,欢笑道:“好,就听妹妹的,我不欺负他,好好栽培他。”
西凤微笑道:“这还差不多,我下次给你做好吃的。”
王猛微笑道:“那就谢谢妹妹了,过几天就去吃。”
老胡用纸将药丸包了三份,放在桌子上,盖好医箱,背上,在王猛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声道:“记得把药吃了,我明天再派人帮你送些煎熬的汤药来,记得吃。”
王猛站起身,微笑道:“好。”
送走胡庆余父女,走进火房,整了一杯热水,将药吃了下去。往炉灶中加了两块干材,带着微笑回到卧房,缩进了被窝中,对如心笑了笑,闭上眼睛,回想起一些事情来。
如心不知王猛的病因,见王猛气息均匀,将脸蛋伴在王猛的肩膀边,睡了过去,迎接天明。
王猛将在狄道的生活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总是想不起是在那里出的问题,但隐隐地觉得是在那里,好像又不是。
想着想着,一下模糊不清,又将全部的生活片段重新来了一遍,再一个模糊不清,又重新来了一遍。十来遍过去,终于想起来了,分辨出来了,有个人对他特别的友好,在那里连喝了三天的茶水,那茶特别的香浓,他当时就感觉有些意外,那热情有些过头,那人的伪装能力实在是太好了,下次我还得向他学习,将这种能力用到打仗上去。
想到这里,王猛对自己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而感到高兴,为自己理会到了一种伪装能力而感到收获满满,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迎接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