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峰在颜府吃过午饭,喝完两三杯茶水,被颜员外夫人送出府门。
话别颜员外夫妇,解下马缰,跨上马背,朝着继承医馆欢奔而去。
不过多时,来到医馆门口,刚下得马背,一缕琴音传来。
云峰侧耳听去,好生悦耳,缕缕琴音连在一起,串成一段话,钻入耳中: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琴音散,云峰感觉不够尽兴,快速栓好马缰,向着医馆内堂飞步而入。
跑到后堂,见刘莹的玉手正从琴弦上退了下来,云峰赶忙走了过去,微笑道:“刚才的曲子好生动人,要不再来一曲?”
刘莹回过头来,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湘琴道:“好听吗?”
云峰对着三个美人微笑道:“好听极了。”
王珂笑道:“这男人是个‘耳痴’,要不给他再来一曲。”
刘莹见着云峰那痴呆的眼神儿,呵呵地笑了笑,对着湘琴笑道:“要不姐姐给他来一曲,解解他的馋。”
云峰笑了笑,小声道:“来一曲打动人心的,情感越浓越好,好久没动情过了。”
湘琴笑道:“好,就来一曲动情的。”
王珂听过,将刘莹拉开,将湘琴搀扶到琴桌前,扶着坐好。
湘琴嫣嫣一笑,十指落上琴弦,长吸一口气,轻轻地弹了起来。
琴弦动,琴音出,缕缕情思入双眸。
春花雨下落,夏雨决春堤,秋霜盖秋叶,冰冻腊寒梅。三人心在动,岁月多感伤,弦上有指动,一曲动人肠: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琴音乱飞,含蓄蕴藉,婉曲幽深,意苦味长。情在景中生,景在心中眠,花儿含露悲难语,乱红飞过春且去。
湘琴十指离弦,回过脸来,对着云峰问道:“好听吗?”
徐云峰苦笑道:“听是好听,可愿意听者,不是好人。”
湘琴微笑道:“人间四季,季季动人。秋思涌动,谁在害人。”
云峰收起笑容,小声道:“你这曲子那里学来的?这么凄婉动人。”
湘琴回道:“王猛那里学来的。”
刘莹说道:“琴姐姐,你切莫诓人,我从未见我师哥弹过这个曲子。”
湘琴回话道:“你师哥没弹过,只因他不喜欢这种曲子。”
王珂道:“我定是从那里学来的。”
湘琴回到:“还是妹妹懂哥哥,真是从一位老妇人那里学来的。”
云峰道:“那夫人后来怎么样了?”
湘琴道:“琴音月下断,孤魂渡寒江。风霜雪雨夜,不见一扁舟。”
刘莹听过,好生不爽,苦言道:“姐姐再来一曲,平平世间那个理。”
湘琴回道:“世间那有什么好道理,全在人为。”
云峰道:“那就来个‘全在人为’。”
湘琴笑道:“好,就再来一曲,送给云峰兄弟。”
十指按上琴弦,揉动起来,琴音散开,悦耳爽心。
丝丝琴音落入云峰的怀里,慢慢地聚在一起,云峰拿着一头提起,用眼一瞧,原来是它,大声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恰逢少年时。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王珂跟刘莹听过,鼓起掌来,整得云峰不知所措,不知掌声是送给湘琴的琴声,还是送给自己的歌声,千钧一发之际,也跟着鼓起掌来,掌声越来越响亮。
湘琴等掌声停了下来,微笑道:“云峰兄弟,好听吗啊?”
云峰答道:“壮哉!美哉!以后要多听听。”
刘莹不小心向云峰瞧去,狐疑道:“你怎么哪?眼神儿没光彩似的?”
云峰答道:“这几天赶路急了些,没睡好,又在姑妈陪着姑爷喝了点酒,有点犯困。”
刘莹微微笑了笑,轻声道:“那你去睡一会儿吧,晚上张老头定会找你喝酒的。”起得身来,小声道,“我带你看房间去。”
云峰抱着包袱走在后头,刘莹走在前头,向后院走了去。
王珂见两人走开,对着湘琴道:“姐姐,你这身子能远行不?”
湘琴微笑道:“张老都同意北上,应该没问题的。”
王珂高兴道:“见到了我哥,我叫他请你吃馆子。”
湘琴微笑道:“还是你来买菜,他来做饭的好,上次他做的饭菜,就比馆子里的好吃多了。”
王珂笑道:“我怕最近都没那个福气了,连徐公子都被调走了。”
张老走到过道边,插话道:“管他有没有时间,抽时间也得做,我们可不能白跑了。”
王珂向张老一把粘了过去,微笑道:“还是师傅大气,抽时间也得让他做。”拉着张继承坐下,泡茶去了。
湘琴对着张老道:“叔,我这肚子没问题吧?”
张继承微笑道:“你放心,我们行慢点,保管没问题。”
湘琴笑道:“那就好,我还老担心着。”
王珂跟刘莹每人端来两杯茶水,一人要了一碗,坐在一起,欢快地喝着。
张继承喝了几口茶,对着刘莹微笑道:“闺女,你见徐云峰这小子怎么样?”
王珂大笑道:“张老,这还要问,好几次在梦里都喊过人家的名字呢!”
张继承道:“你别插嘴,没问你,我是问她。”
湘琴对着刘莹欢笑道:“妹妹,说说,免得大家为你空担心。”
刘莹向三人看了看,脸带红晕道:“张老,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张继承道:“只要你喜欢,说什么都可以,那小子的心意在。到了京城,就跟着他去见见他的家里人,也让他们见见我们的好姑娘。”
刘莹小声道:“他家里人会高兴吗?”
张继承道:“他家里人一百个高兴,他徐家能找到你这样的闺女做儿媳,是他家的造化,我们还吃着亏呢。”
王珂欢言道:“张老,这话霸气,我们家刘莹妹妹是多好的一个姑娘,算徐云峰那小子有福气。”
张继承对着刘莹微笑道:“就是吗,他们家要是有那个敢对你使眼色,你告诉师傅,我去教训他们。”
刘莹向张继承靠了过来,微笑道:“真的啊,那你可得帮着我,以后不能让他们欺负我。”
张继承摸了摸刘莹的头发,高兴道:“好,有事就找师傅,师傅也好到他家发一顿脾气,顺便喝杯好酒。”
王珂笑道:“张老,晚上先放倒徐云峰这小子,看看是张家的酒量好,还是徐家的酒量好。”
湘琴笑道:“妹妹,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人,不能欺负人家。”
张继承站起身,对着刘莹微笑道:“好,不欺负,我跟他一对一,公平了吧?”
刘莹晕红着笑脸道:“那不成,你是个酒坛子,他顶多算是个小酒壶,哪拼得过你。”
张继承走了开去,感慨道:“哎,这女生外相,还没出娘家门,就帮着婆家人了。”
刘莹有些不高兴道:“不理你们了,我做饭去。”
瞧着刘莹那轻盈的步子,王珂搀扶着湘琴,跟着往后边走去。
太阳慢慢地西落,张继承送走最后一个前来看病的病人,将那块‘今日停业’的牌子挂到了门边,将徐云峰的马牵入后院的外边的一个小空房内,将马缰栓好,到别处要来一些草料,放进小空房里。见着马儿将草料吃了起来,才安心地走开,回到医馆里。
关上铺门,来到后院,跟着孩子们趣乐在一起。
喝过一杯茶水,王珂跟刘莹将晚饭做好了,江华将徐云峰叫醒了来,来到饭厅,十二人围成一桌,美美地将饭菜吃开了来。
徐云峰为能陪着大家一起北上,心存感激,一杯小酒满桌敬起,张继承带着七个徒弟杯起酒干,三个女士也喝了一大口。
张继承见酒就欢,硬拉着徐云峰喝来喝去,十几杯小酒很快下肚。
云峰酒量有限,对着全场敬了一杯后,放下了酒杯,吃起饭菜来。
二十多杯酒水下肚,张老也放过了那把酒壶,端起饭碗吃起饭菜来。
喝好了酒,吃好了饭菜,众人下得桌来。
王珂跟刘莹清理饭桌后,泡来茶水,跟着大家一起闲聊了起来。
东成西就,话南道北,尽是一些不着调的荒诞趣事。
想到明天就得北上,张继承硬是将孩子们赶进了洗澡间,一个一个将自己洗了个干净。
等孩子洗完,他自己也走了进去,将自己洗了个舒舒服服。
大家各自将各自的衣服洗涤干净后,又坐到了一起,说东道西,聊南话北,好不尽兴。
随着月亮西去,外边的街道上再无人迹声,张老将孩子赶进了卧房,各自找寻着各自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