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
荣景叙穿着蓝白条的病服,整个人看上去气场仍旧卓越迫人。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和天生的矜贵劲儿让人忍不住在他面前软下骨头。
王晨也算是在战场上见识过生死的人,在荣景叙面前却总不敢抬头看他。
他喉结滚动,“那天的事,我有责任,车子从修车厂里拿回来,我没有检查......”
荣景叙身体慵懒靠在沙发上,暖光落在他身上。
哪怕此时荣景叙手上无权无钱,全然被荣嘉国架空,面子上留个虚名罢了。
“不怪你。”
是有心人算计,荣景叙嘴角似笑非笑。
那双眸子极深又极沉,像冷冬黑夜,神秘危险。
啪嗒一声。
荣景叙漫不经心把玩着打火机,又抬头扫他一眼,“能尽快回来吗?”
王晨一听,立刻挺直腰杆,“荣总,只要你需要,我随时。”
他唇角苦笑,“不过您别嫌弃。”
王晨心里打鼓,荣景叙会让他这个断了胳膊的安保回来,说明身边可能无人可用。
荣嘉国手段稳准狠,像是蓄谋已久,又更像是在暗处蛰伏许久。
他紧盯着荣景叙露出任何一个马脚,瞬间冲出来,握着尖刀戳向荣景叙的胸口。
他不要荣景叙死。
他偏要看他苟延残喘的模样,让他感受那绝望的无力感。
烟捏灭在烟灰缸里。
“那就这么定。”
他起身,人站在窗前。
王晨刚走,病房的门又被推开,荣嘉国红着眼皱着眉,迈着谨慎步伐,脸上还真真掉下眼泪来。
“景叙,你终于醒了。”
“我和爸都很担心你。”
荣景叙缓慢转过身来,目光迎上荣嘉国的视线,他唇角似笑非笑。
漆黑的眸子望着荣嘉国。
荣嘉国搓着手,“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我让陈姨给你做些补汤。”
“谢谢大哥。”
荣景叙声音沉,嘴角上扬。
“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说的上这些话,你快坐下休息。”
荣嘉国看着荣景叙坐下,又一招手让身边秘书出去,“我和荣总说上两句话。”
此时窗外暗云密布,屋里光线骤然暗下一度。
黑色大理石上反着光。
两人面对面而坐,荣嘉国西装革履,浑身上下像是蒙着一层冷意。
荣景叙虽身着病服,那双眼漆黑沉稳。
“大哥好手段。”
屋里只剩下彼此,荣嘉国自然没必要继续装。
脸上慈祥表情瞬间转变,眼角下的一侧横肉微微发颤,视线在一瞬间变得阴险狡诈。
“景叙,你这就是冤枉我了。”
他身体往前倾,姿态放低,主动给荣景叙添茶倒水。
如今他胜券在握,整个荣氏集团收入囊中,荣景叙想要争?
他心里冷笑一声,拿什么争?
窄小茶碗放在荣景叙面前,倒像是荣嘉国的施舍。
他一抬手落在额头上,“咱爸一直说你优柔寡断,这辈子总是败在女人身上。”
他轻声一笑,“做我们这样的生意人,心就是要狠,女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又或者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
“你啊,还是太年轻。”
多年前ic项目,荣景叙受他母亲影响,一败涂地。
多年之后呢,荣景叙一样栽在女人身上。
荣嘉国瞧着面前憔悴狼狈的荣景叙,缓慢起身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他。
人人都夸荣景叙是个天才,他托他母亲的福,天生这张脸也是优越。
荣嘉国咬着牙拼命努力到达的位置,他荣景叙轻易唾手可得。
他嫉妒发狂,又隐忍告诫自己有一天一定会踩着荣景叙站起来。
如今他做到了,整个荣氏集团都是他们父子的。
荣嘉国缓慢笑出声,“不过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姜醒。”
他最后用力将刀子推向荣景叙心脏深处,“我倒是没想到她能如此了解你。”
门关上瞬间,雨点噼里啪啦砸向窗户。
沙发上的轮廓逐渐和周围黑暗融为一体。
——
姜醒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是湿漉漉的汗意。
她缓和一会儿,起身去洗澡。
姜圆过来敲门,“姐,楼下来了位客人。”
“谁?”
姜圆欲言又止,“你出来就知道了。”
姜醒来不及化妆,素净着一张脸下楼。
顾时律坐在沙发上,董微正给他端咖啡。
听到楼上动静,顾时律抬头看她一眼,“醒了?”
姜醒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董微递给姜圆一个眼神,两人不动声色离开,姜圆担心姜醒,忍不住回头看那边的情况。
董微一把拉住姜圆,“放心吧,你姐能搞定的。”
姜醒在顾时律对面坐下。
顾时律端起来咖啡,视线却紧盯着姜醒,“瘦了很多。”
“怎么?是心伤难医?”
姜醒听完淡淡一笑,手指捏捏眉心,“顾总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你想听什么?”
顾时律视线紧追姜醒,长腿交叠,胸口衬衫总是松开两颗。
指间烟雾缓慢向上,顾时律视线追随着姜醒,“不想听有关荣景叙的事?”
姜醒哗啦一声从沙发上起身,转身往楼上走,“顾总过来要是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那大可不必。”
手刚落在楼梯处,下一秒顾时律往前一步抓住她胳膊,“我说姜醒,人虽然没有丧事传出来,不过车祸那么严重,万一伤了残了,他那样骄傲的人......”
姜醒手指收紧,皱着眉盯着顾时律。
牙关咬的酸痛。
顾时律收起来那些漫不经心,很是有耐心的请姜醒下来,“不怪你,是我话多。”
“是我一定要说给你听。”
两人视线对上,下一秒顾时律举手投降,“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现在看上去状况很不好。”
姜醒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精致小巧的眉毛蹙着,“不是因为他。”
“好好好,不是因为他。”
姜醒视线又看过去,顾时律弯腰倒杯茶过来,“好姜醒,我不乱说话了。”
顾时律一双星星眼盯着姜醒,软着姿态,“我只是听说他醒来之后和荣家老爷子大吵一架。”
姜醒心里大概清楚因为什么吵架,荣老爷子一向苛刻,恐怕是怪荣景叙轻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