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自汉高祖刘邦定都以来,经历了王莽之乱的破坏,如今早已不复当年恢弘气势,且因为汉光武帝刘秀重用山东名士的缘故,关中的影响力也进一步的下降,仅有在西北叛乱的时候,才会有焦点放到长安。
好在盖勋上任京兆尹之后,对关中地区进行了有效的整治,加上关中世族的支持,关中地区这才恢复了些许的元气。况且凉州叛军被皇甫嵩击退,也免了外患的存在,此刻的长安算是近些年来最为安好的时间。
李舒在休息了一夜之后,方才缓过了神来,对于自己逃离洛阳的后果他早已想过,但若是不离开,自己就失去了最为宝贵的机会,接下来也难以有翻身的机会。
董卓是否会拿蔡邕开刀,李舒不能完全保证,他只能尽量将蔡邕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胡思乱想了一上午,直到刘辩遣人来寻他的时候,李舒这才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门。
按照李舒护卫刘辩来长安的功劳来讲,他现在算得上是刘辩的亲信与刘辩在外的代言人,这不用二人说明了,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如此,他二人也不例外。
盖勋位于长安行宫外候着李舒,这次刘辩的到来实属意料之外的事情,前些时日他刚刚去与皇甫嵩见了一面,想要邀他一同起兵反抗董卓,并且呼应关东联军,却是被皇甫嵩给拒绝了,而若是刘辩出面,事情恐怕就有转机了。
李舒在极远处便下了马,步行走至盖勋的面前,行礼言道:“在下见过盖大人!”
“文善不必见外,殿下正于殿中等候,还请与某速速前去。”盖勋执住李舒的手,带着他向内走去。
“殿下情况可算好些了?这一路颠簸,某却是疏忽了殿下的身体!”李舒面带担忧的看向盖勋。
盖勋笑而言道:“文善放心,昨日某便请了医师来与殿下诊治,现已经退了热,想必不久便能痊愈!”
李舒点点头,刘辩身体之弱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也不知是因为被董卓囚禁久了还是自小便是如此,等到李舒带着他抵达长安的时候,刘辩便已经是高温不去了,就连入城的时候也是强撑着身体坚持,一夜过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退了热,也算是件幸事。
二人闲聊之余也是加快的步伐,不久便见到了已经落座的刘辩,二人齐齐的行了礼,这才分坐两旁。
刘辩苍白的脸上泛着些许病态的嫣红,在见到二人之后,他这才对着李舒言道:“李校尉救孤于水火之间,孤实难相报,左右思量之下,孤欲请李校尉任孤的弘农相,不知文善意下如何?”
李舒略感错愕的愣了神,藩王的相国一般是朝廷任命,而刘辩亲自出面任命自己为弘农相,莫不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文善莫非不愿?”刘辩见李舒不回话,再次问道。
“谢殿下信任,臣愿为之!”李舒也没有说什么场面话,他的确需要一个更加有保证的地位,弘农相就很不错。
“好,得文善为相,孤甚是欣喜,二位且与孤满饮此樽!”刘辩举樽相邀,一时间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也散了不少。
盖勋见二人事情已经商议完毕,这才起身,对着刘辩言道:“殿下,如今董贼盘踞洛阳,挟持天子,已为天下之祸乱,臣欲请殿下为首,邀扶风郡皇甫嵩将军为助力,组抗董大军,以此响应关东联军,共复大汉天下清明!”
此言一出,顿时将大殿沉默了下来,刘辩本身对于董卓有着难以磨灭的阴影,这次来长安,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讨伐董卓为唐姬报仇,但是一想到若是失败了再次落到董卓的手里,他便开不了这个口。况且长安如今的局面也让他感到满足,有着潼关等天险,董卓想必也轻易难以进来,就此坐观变化,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刘辩现在还需要依仗盖勋的保护,若是就这样拒绝了盖勋的意见,他又担心失去这一切,于是他便将目光放到了李舒的身上,想要让他来开这个口。
李舒察觉到刘辩不寻常的目光,心便是猛地一沉,于是随即起身,亦是言道:“殿下,臣以为盖大人此言甚是,此刻董卓正面对关东联军的步步紧逼,早已无力顾及身后,而其令在下召回皇甫嵩将军与盖大人便是害怕遭到背后的袭击,此乃天亡董卓之时,殿下何不抓住时机,一举铲灭董卓,永绝后患?”
刘辩本以为李舒会与自己一个想法,不过既然二人都如此说了,他若是再强行拒绝,未必就不会招至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进而言道:“既然相国与盖大人都如此认同,孤又岂有不应之理,不过孤不懂此间处置,所以还需二位多多劳心!”
“臣领命!”二人齐齐应道,而在刘辩未曾察觉的时候,相视一笑。
此间事情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便是前往扶风郡找皇甫嵩商议了,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毕竟在关中也只有皇甫嵩有这个实力与威望来成为讨董的统帅,为了稳妥起见,二人商议之后还是由李舒带着刘辩的手书与盖勋的通行令前去扶风郡劝说皇甫嵩。
已经身为弘农相的李舒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足以代表刘辩了,且盖勋还需组织长安地区的布防,确实也走不开。
事不宜迟,李舒仅仅歇息了一晚便又重新踏上了路途,长久的奔波已经让他原本白净的皮肤变成了麦黄色,隐隐间透露出了些许的以往不曾有的气势来。
远在扶风郡的皇甫嵩在击退了王国的侵扰之后,便一直尝试着缓和羌人的矛盾,毕竟凉州不可能不收回来,届时也需要与羌人打交道,而他向来崇尚叔父皇甫规的招降缓和政策,这些时间也确实做出了些许的成就来。
在得知了有自称是弘农相的人来拜访之时,皇甫嵩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而当下属将刘辩的手书呈上来的时候,他才算是了解了长安发生的事情,于是便将李舒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