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背着手站在大厅门口,抬头看着夕阳的晚霞,久久的沉默不语。
他身后的大厅里,摆放着四具尸体,正是在街上为了保护王守德,被打死的那四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平终于开口问道:
“确定了是锄奸队干的?”
李平旁边恭敬的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身店铺掌柜的打扮,下颚上留着一副灰白的山羊胡子,正是红枪会的五当家。
他脸色阴沉地答道:
“已经查清楚了,动手的是锄奸队和武工队,四个兄弟是死在锄奸队的手里。”
李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几个兄弟的后事你要办好,尽快将抚恤金送去给几个兄弟的家人,以后让兄弟们多帮衬着点,这件事我会找他们要个说法,哼!要不是看在他们为国效力的份上,老子现在就带人抄了他们的老窝。”
五当家的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大当家的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沉默了一会儿,李平又问道:
“有王守德的消息了吗?”
五当家的脸色有些古怪,却没有迟疑的答道:
“他已经回到了平安客栈,按您的吩咐,我留下了一些人手在暗中保护。”
李平转过身来看着五当家说道:
“我知道保护王守德这件事,本来你就有些想不通,现在为了此事又折了几个兄弟,你心里肯定更不舒服,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就问出来,我都可以告诉你,别因为这件事让咱们兄弟心里有了疙瘩。”
五当家有点尴尬,干笑两声说道:
“嘿嘿!让大当家的看出来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王守德是个汉奸,大当家的这么护着他,难免会对帮会的声誉有所影响。”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李平的脸色,一咬牙接着说道:
“王守德现在也算是鬼子的红人,大当家的是不是想通过保护他,来交好日本人?”
听到这里,李平不由哑然失笑:
“哈哈哈!,我说老五啊!你都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与虎谋皮,跟鬼子搅和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苦笑不得的接着说道:
“你知道这个王守德是什么人吗?他是桃花那丫头的心头肉,她亲自写信让人送了,再三恳求我,在玉阳镇护住她情郎的安全,你说我能怎么办?”
五当家的听得一愣,连忙追问道:
“这个王守德,就是那个把桃花迷得神魂颠倒的好色赌鬼?”
李平有些是郁闷的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这个王八蛋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俊俏一点吗?桃花那丫头怎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五当家的听出了话音,追问道:
“您见过这个王守德?”
李平有些恼怒。
“打过几次照面,人倒是长的人模狗样的,要不是桃花死活不肯,我早让人把他活埋了。”
五当家的苦笑着说道:
“您这个义女平时做事精明强干,就是这个挑男人的眼光,实在是……”
五当家的知道,李平很是敬重自己的这个义女,说到这里,他不好再往下接着说,话风一转说道:
“不过从今天的事情来看,这个王守德也不是一无是处。”
听了这话,李平若有所思,右手摸着下巴说道:
“按说桃花那丫头看人的眼光,可不比我差,怎么会看错了男人呢?也许这个王守德,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算了,不管这个王守德有没有过人之处,既然是桃花交代了,那我们就护住他的安全,我还指望桃花那个丫头帮我弄管制物资呢!别惹恼了她,让她撒手不管就不妙了。”
帮王守德还有一个原因,但李平没说,根据思礼镇的人回报,有人通过红枪会跟红党有过联系,知道那个秘密据点的只有红枪会的几个高层,而范桃花也是其中之一,
从那人的身形和相貌上判断,再加上王守德和范桃花的关系,李平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王守德。
他当然不会认为王守德是红党的人,如果是!他们自己就有联系的渠道,何必再找红枪会做中间人,再说!就他那副德性怎么可能?
不过!虽然不知王守德找地下组织有什么事?但显然他们的关系不像明面上那么简单,既然他和红党的地下组织有些交情,那就能帮就帮一下。
但是他现在又很疑惑,本来以为王守德跟地下组织有些交情,但今天红党的武功队,为什么又要刺杀他呢?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他跟红党有仇的话,那自己夹在中间可就不好办了。
……
王守德带着傻子躲躲藏藏的回到了平安客栈,为了安全起见,他和傻子只要了一个房间。
现在也到了晚饭的时间,在柜台上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让掌柜的弄好后直接送到房间里来,两人这才回了房间。
刚回到房间没有多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王守德心里一惊,不会是那些人追到这里来了吧?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想杀他的人,哪有这么客气还敲门,早就破门而入了。
不过他也没敢放松警惕,跟傻子一人一边躲在墙后,举枪对准门口,这才开口问道:
“什么人?有什么事?”
门外传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我想跟你谈谈。”
王守德顿时放松下来,他听出了这是沈媛的声音,他让傻子去开门,手枪却没有收起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里有个一,她不是不相信沈媛,反而是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打开房门,沈媛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她穿了一身淡黄色的旗袍,将她曼妙的身材显现的坚挺婀娜。
这是王守德第一次见到沈媛穿旗袍的样子,她的美让他看得有些窒息,不由得又变成了痴痴傻傻的样子。
沈媛对他的猪哥样,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冷的说道:
“你打算就这样,让我一直站在门外吗?”
听到冰冷的话语,王守德终于又回了魂,嘿嘿刚笑两声,厚颜无耻的对傻子骂道:
“看你那没见过女人的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快请沈小姐进来,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干嘛?”
沈媛对王守德的无耻,虽然早就领教过了,但看他把自己的丑样硬赖给傻子,她还是忍不住恨得牙根直痒,不等傻子开口,哼了一声自己就走进了房间。
看也不看王守德一眼,径自走到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
王守德却浑不在意,径自屁颠屁颠的忙着给她倒茶,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记忆碎片的影响太深。
自从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他就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像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心里莫名其妙的对她,怀有一种心痛与愧疚。
每次见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这种情绪,人也变得痴痴傻傻,对此他毫无办法。
他潜意识里总想躲这个女人远一点,可每当见到这个女人时,又不由自主的总想对她好一些。
沈媛对王守德的大献殷勤,十分不习惯,不由又皱起了眉头,她对这个人的感官很复杂。
有厌恶也有防备,但还有一些对他的好奇,忍不住想进一步的了解他。
沈媛实在想不明白,平常处事十分冷静的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时,那个冷静的自己就会消失不见,都很容易被他气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