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斌带着人出了侧门,沿着巷子里的血迹一路追了下去。
很快就追到一个十字胡同口,这里早就没有了血迹,他看向三个路口心中为难,不知道该往哪一条路上去追。
正在犹豫间,他忽然灵光一闪,不对!这是故布迷阵,自己上当了。
那两个狗汉奸,应该还藏在那座宅子里,现在回想起那个姑娘的表现,狗汉奸很可能就蔵在那个姑娘的屋子里。
他不由心中一阵懊恼,现在折回去应该还能来得及,这回一定不能让这两个狗汉奸再逃了。
他刚要下令折回去,对面中间的那条胡同里,突然响起了枪声,让他不由一惊。
接着那胡同里就跑过来一群人,正是先前锄奸队的那些人。
孙斌连忙问道: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锄奸队领头的那人说道:
“是红枪会的人,他们要给狗汉奸出头,这次的任务失败了,我们要撤离了,哦,对了!我收到消息,皇协军很快就要重新上街巡逻了,你们也赶快撤吧!”
看着消失在右面胡同里的锄奸队,孙斌懊恼的一拳捶在墙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守德,你这个狗汉奸,这次算你狗命好,下次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
说完,带着队员从左面的胡同里迅速离开了。
……
皇协军驻地,大队长办公室。
一个伪军便衣正在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刘玉祥汇报。
听完汇报后,刘玉祥对事情的结果有些意外,他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说王守德逃掉了,就死了四个红枪会的人。”
那个伪军便衣连忙答道:
“是的,大队长!锄奸队和武工队的人不但没能打死他,反被他打死了好几个人,他好像也受了伤,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藏到哪里去了。”
刘玉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
“没想到他的命这么硬,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这个王八蛋,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他揉了揉眉头,才发现那个伪军便衣,还恭恭敬敬的站在办公桌的对面。
他摆了摆手说道:
“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钱吧,让刘副官去传我的命令,让部队上街继续巡逻,若是有不长眼的,给我立即抓起来。”
等到那个伪军出去把门关上后,他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骂道:
“都他娘的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干不掉他,早知道会这样,老子就自己动手了。”
骂到这里感觉更加烦闷,他解开了军服上的封领扣,伸手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杯里的水已经喝干了,顿时更加愤怒,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接着骂道:
“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全都是废物,娘的!要是把这个混蛋干掉了,日本人绝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跟我们为难,现在倒好,日本人肯定会用这件事做借口,像我们狮子大开口趁机勒索,今年玉阳镇的税收肯定得多加两成,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这下老子让你们给连累苦了。”
……
李秀莲的屋子里,她已经帮王守德取出了弹头,正在给他缝合伤口。
王守德口里咬着沙布,疼得不时发出闷哼声,却也不再像先前疗伤那样,叫得撕心裂肺像是被人那个的娘们,都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他也弄不清楚,这是因为记忆碎片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因为这个漂亮的小妞帮他疗伤,让自己下意识的想要表现些英雄气概。
他这样的表现,让李秀莲对他都有些刮目相看,毕竟没有麻药给他打,就这样硬挺着治疗,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也算是非常人了。
缝合完毕,抹上伤药再打好绷带,做这些事情,李秀莲都非常熟练,一看就是受过了专业的训练。
王守德虽然疼得汗如雨下,现在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却还是注意到了这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
“没想到姑娘还会治疗枪伤,这个应该叫战地救护吧,不知道姑娘是从哪里学的。”
听到他的问话,李秀莲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帮他疗伤,却被这个混蛋看出来了。
李秀莲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说道:
“哦,你说这个呀!是我上学时无聊,跟老师学着玩的,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王守德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对她的事他不想深究,只不过出于好奇随便问了一句。
李秀莲也不想多谈自己的事,看王守德的衣服,已经被血迹和汗水浸透了,就让那个男佣找了一套衣服来给他换。
王守德换好衣服后,就看到李秀莲已经把他们的枪,摆在了桌子上,明白这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精神和气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不由再次感慨自己古怪的身体,果然是够强悍。
当王守德带着傻子走出大院的侧门时,巷子里已经洒满了夕阳的余晖。
王守德回头看了看大宅,心中不无感慨,今天的事情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现在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自己对这样血雨腥风的生活,是越来越习惯了。
……
沈媛几人在玉阳镇并不熟悉,没有武工队这个地头蛇的配合,他们的消息来源很闭塞。
先前他们也听到了枪声,但玉阳镇里响枪那是在平常不过的事,连老百姓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所以根本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直到傍晚的时候,队员才弄清楚了,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沈媛知道了王守德今天被人刺杀后,脸色非常难看,她没想到孙斌会不听命令,依然坚持去刺杀王守德。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强忍住去找孙斌理论的冲动,现在最急迫的是找到王守德,向他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
至于孙斌的事,她会向组织上汇报,怎么处理那只能等组织上的决定了。
发生这种事,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她觉得辜负了秦书记和吴大队长的嘱托。
现在也不知道王守德藏到了哪里,就凭自己几个人很难找到他,实在不行只有求助红枪会了。
就在她打定主意,准备派人去红枪会求援时,却遇上了柳暗花明的事。
一名队员进了房间,向她汇报道:
“教导员!王守德刚刚回了平安客栈。”
……
红枪会的总堂,就设在玉阳镇的南区。
红枪会是一个主要以河运为生的帮派,帮会的主要产业是玉阳镇的码头和仓库,还垄断了樊水河到黄河之间的这段航道。
帮众大多是码头上的脚夫和河上行船的水手。
因为身处社会底层,生活大多都艰辛困苦,为了对抗雇主的欺压和剥削,帮众都非常齐心团结。
红枪会行事亦正亦邪,当然也有不少捞偏门的产业,也吸收了不少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所以帮会的武力不容人轻视。
此时,红枪会总堂的大厅门口,背手站着一个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的精壮男子。
他虽然穿着一身锦缎长袍,却掩饰不住他一身的彪悍气息,脸上自然流露着,只有长期身处上位,才会有的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济水县三霸之一,红枪会会主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