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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死顶

永恒的战魂 二间房 3293 2024-07-09 17:09

  “新兵原地不动,其他的跟老子冲。”

  “新兵原地不动,其他的跟老子冲。”

  “新兵原地不动,其他的跟老子冲。”

  他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重复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们没有埋怨他让新兵不动,我们知道他们上去也是送死,死的一文不值,因为我们压根就谁也没动,他独自冲出了十米。在他回头之际我们纷纷低头。

  于是他愤怒的向我跑过来。

  “是不是爷们,啊,你们的脑子让狗吃啦,没看到鬼子上来了吗?不把鬼子赶下去,谁也别想活。石头,你还叫石头,卵蛋,你骨头呢。”他用枪托砸我。我躲闪。

  我骨头就在我身上,支撑着我全身的血肉,在血肉之中流淌的是我的鲜血。我能感受到我现在鲜血在流,我上去了,血就可能停止了。我还想让我的血肉在骨头上多撑一年半载。我不断的看向后方,也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他顺着我的眼神眺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没动,因为我们有后路。

  他指着后方。手指不断的颤抖“你们想当逃兵,啊!你们逃了多久了。你,王石,你参军几年了,热河呢,热河没啦,一百多个鬼子占领一个省会,这就是你们热河出来的兵渣。”

  他又转向候世玉:“死哑巴,你怎么不死啊,九一八九一八,我们的家在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那里遍地大豆高粱,那还有你衰老的娘,悲惨的时候,离开家乡流浪,流浪。你天天闭着嘴,脑子里想的念的不就是这些吗?啊?”他摊开双手“你们家祖坟让日本人刨啦。天天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呻吟,哭泣。我替你丢人啊。死东北老,你个瘪犊子玩意,东北人的脸让你丢完了。看着日本人就知道跑,从东北跑西北,从西北跑中原,又从中原跑到赣北,你们东北老要跑到什么时候,日本人啊,以后东北姓日啦。”

  “你,你最没出息,号称梁山好汉,好汉就是你这德性,还武松是你爷爷,你祖宗。我看小日本是你祖宗,你怎么不去给你祖宗磕一个,上两炷香拜拜,青岛济南的死去的兄弟姐妹,看看你们的大兄弟吧,他要跑啦,你们快带走他吧。”

  他肆无忌惮的吼着嚷着,他没命的加快语速。每一句我们听的真真切切。心里埋藏的不敢见人的东西都让他用刺刀翻出来,然后在用刀尖不断的搅动,他在试图找寻更多的刺激你的东西。

  “我艹你大爷。”我怒吼着装上刺刀冲了出去。候世玉紧随其后,武洪江快步跟上,本来准备跟上的孙大有被他一脚踹在地上“你去干啥去,送死啊。”

  他从身后冲我嚷道:“石头,等打完了我把我大爷给你刨出来,随便让你玩。”

  “愣着干啥,拿着剑,给我杀鬼子去。砍不死鬼子老子砍死你。给我冲。二连死绝了,我们三连死顶。”他第一句是冲着吴道子说的,在往后是说所有人。

  他跑到胖子的身边,抽了他一巴掌。“给我上去,用你的大屁股压死他们。”

  “郝四维,就你跟老子嚷的最凶,看鬼子怎么不凶了,上。”

  “乔大爷,花二子,去告诉小鬼子四川人没得死绝。”他用地道的四川话跟两个人说道。

  他勾着每一个人的往事,他专门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光撒盐还不够,他还要用手按着盐巴在你伤口上搓动,不光搓动,他还在盐巴里加上了辣椒,芥末,不光是这些,他还拿着一瓶酒精,他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滋味,久违的麻木苏醒了,我们叫嚷着冲了上去。

  这一刻我们不畏惧死亡。

  人就是如此从重,当我义无反顾冲上去的时候,身后已是黑压压的一片。我们如大海的巨浪,排山倒海。

  日本人长的与我们没什么两个,黄色的皮肤,黑黑的眼睛,鼻子下照样一个嘴唇,如果他不是穿着黄色的军衣,你甚至会以为他就跟邻家兄弟一样,据说他们是秦朝时候徐福东渡留下的产物,我不知道。

  我眼前的这个各自一如的矮小,腿到不是罗圈腿,粗壮的大腿坚实有力,双手举着比他身高还要长上一截的三八式步枪。

  这样的我见过多了去了,死在我手下的没有二十也有十个。

  斜刺的刺刀冒着寒光,跟他们打你不用太刻意想着招式,突刺,斜劈,下撩,无非就是如此简单的招式从东打到西,东南打到北,打的我们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我习惯性的荡开他的刺刀,在他回枪之际将刺刀捅进了他的胸膛。

  人肉并没有什么特别,在锋利的刀锋下,不如豆腐。刺刀刺入没有任何卡顿,抽出的一刹那血顺着刺刀的血槽标出,他面目狰狞的倒下。

  等我扑向更一个的时候,王翦从我的身边如同炮弹窜出,一阵风飘荡起我的衣衫,他一刀刺死一个,顺脚将他踢开,奔向下一个。

  他的身体匀称,在人群中像是舞蹈,当刺刀卡在鬼子身上拔不出来的时候,他干脆从背后抽出另外一把刺刀,刺刀从对方的脖颈刮过,一丝血线缠绕在鬼子的脖际,鬼子双手捂着脖子摔倒。

  “杀啊。杀鬼子啦。神啊,佛啊,阿门,统统护我左右啦。”

  他每一声叫嚷必然带走一枚生灵,我们震惊的看着他在人群中使出凌波微步,每一次出刀干净利落,他的刀法似乎只为杀人而生,他让我产生错觉,拿枪的时候他是一支枪,拿刀的时候他是一把刀,拿胭脂的时候,我不敢想象,那画面太有冲击力,估计他长长的脸蛋镜子装不下。

  候世玉被一名鬼子按在地上死死的掐着脖子,我从背后桶了鬼子一刀,刀尖透体而出,刀尖上的血滴在候世玉的脸上,他大声的喘气咳嗦。伸手抓起身边的步枪。

  武洪江终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一个挑战两个,不断的险象环生,他发现了我们,“你们俩瞅啥啊,还不来帮我,让小鬼子玩死了。”

  噗,他胳膊又被划了一下。

  我们冲了上去,鬼子死在我们的刺刀之下。

  吴道子才堪称大侠,他悠然的气势,单手拖剑,剑尖斜向下,步伐稳健的他犹如站在紫城之巅的独孤求败。“请了。”

  王翦一边杀着一边嚷道:“吴道子,那是你大爷吗。你还跟他客气,干死他。”

  吴道子动了,他一一个及其刁钻的角度将手中的剑送进了鬼子胸膛。撤回剑后他便喃喃自语“罪过,罪过。”

  崔静波从身后抱着一名鬼子,他的小兄弟将刺刀扎鬼子的大腿,疼的鬼子不断的挣扎,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田虎,崔静波将胳膊勒过鬼子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的较劲,鬼子很快便吐了舌头。

  田虎用力的刺着死去的鬼子“叫你吓唬我,叫你吓唬我。”

  “别跟死人较劲啦。”崔静波拉着他奔向了另外的鬼子。

  鬼子终于承受不住伤亡,缓缓的退了下去。我们还要追的时候,王翦大喊:“别他妈追了,没看到坦克在那呢吗。”

  我们顾不上喘息,纷纷跳进战壕,鬼子的坦克在此响起,两枚尸体被抛飞空中。

  二连战死大部分,我们死了十几个。

  张大雷赶了上来。他看着王翦又看着我们。

  “你很不错,我看走眼了。”

  王翦嘿嘿一乐。“弟兄们回防回防。”

  适时有度,王翦再一次刷新了我们的看观。他不会骄傲的去叫嚣自己的功绩,杀鬼子本该是分内之事。

  我们喘息着走过被轰的破乱不堪的二连阵地,纷纷摇头。

  沙子堆出来的阵地,扛不住鬼子的飞机大炮,而现在我们知道忙活大半夜的劳动成果极为值得。

  我读过书,扁鹊见蔡恒公,他犹如扁鹊,而我们就是蔡恒公,我们以前总是大声的叫嚷“寡人无疾。”他来了,他说:“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我们会嘲笑他“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好在我们强制的被他“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而改变。

  终于他敢理直气壮的对所有人说::“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我们终于认识到我们有病,他就是我们的良药。

  可这济良药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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