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老兵不断的翻弄鬼子尸体,试图从鬼子身上找寻对我们有用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总之一切我们认为有用的就是有用的,后来印证大部分是没有用的,诸如武洪江手里的一个翻盖的链表,他轻轻的翻开表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衣着和服脸色惨白的日本女人。
表是有用的,而和服女人是没有用的。
卢志广将两盒罐头放在口袋里,并拍了拍口袋,放心的走到武洪江的身后。“看撒子?”
武洪江甚至不用回头。他用下巴指着和服女子“娘们,日本娘们。”
卢志广耸着肩,如同很多动物为了划定自己地盘骑着树撒尿般的颤抖“这么吓人呢,这个娘们有病。”
“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武洪江没来由的骂着卢广志。
卢广志以一种近乎你比她还有病得表情离开。“又不是你娘们。”
花二子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面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花二子找到了新的乐趣“志广,你过来看看,你看看这是我吗?什么时候我脸上多了这么多东西。”
卢志广拍了他脑袋“哈搓搓,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有撒子大惊小怪。”
田虎兴奋的喊叫:“波哥,波哥,我又找到一盒火柴。”
我看到他手里扬起一盒火柴兴奋的冲崔静波炫耀。
崔静波白了他一眼“我身上都十多盒火柴了,你就不能找点别的吗?”
田虎从兴奋到失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确实找不到比火柴更好的东西了。
吃的几乎被我们这些人搜刮一空,用的诸如水壶,背包等我们自己有用不到多余的,步枪我们不屑使用,我们有更好的,甜瓜手雷,已经挂满了一身,再挂背带就断了。
孙大有拿着一端带有毛的东西给我看,他说话比昨天还要含糊不清,“排长排长,你看看这个是是什么?”
武洪江听着孙大有说话的时候嘴里总是发出什么跟牙齿碰撞的声音,一般情况是只有糖果才会有这样的声音。于是武洪江快速的从孙大有的口中抠出快速的放到自己的嘴里,并利用的咬下。
我们听见嘎嘣的一声脆响,
武洪江捂着嘴痛苦的蹲在地上。
这个时候孙大有才从的结巴声中说出来“石头。”
我们开始肆无忌惮的笑,卢志广更是笑到捂着肚子,其实真没那么好笑,卢志广在笑了半天依然扯着嗓子干笑。我想他对武洪江刚才的冒失的报复。
武洪江终于缓过劲来,吐掉了被咬碎的石头,在那堆青色的残渣之中,残留着红色的泡沫及一牙白色的东西,我用力的分辨那应该叫做牙齿的东西。
他狠狠的看着孙大有,孙大有则摆着手结巴的说:“不不不怪我。”
于是武洪江转身跳会到战壕,他不愿意被嘲笑。
于是孙大有松了口气的又拿出一袋粉末状的东西递给我。“排长,这是啥。”
“牙粉!上交!”王翦从身后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牙刷和牙粉,其他人忙于搜刮财物而疏忽了他的存在。
“嗯哼。”王翦背着手假意咳嗦。所有人望向他,不明所以。然后所有人又不看他,继续。
“都是些个垃圾的玩意,放着枪你们不捡,放着背带你们不捡,放着鬼子的口粮你们不捡,花什么?”他指着花二子问我。
我赶忙补充“花二子。”
“什么?”他疑惑的扣着耳朵“什么?没听清。”
我想他不是听清,而是很诧异为啥还有人叫这么一个被占便宜的名字。
“花二子。”我提议强调是二声。
“对,儿子,花儿子。”他抽了自己一巴掌。“你看看不能怪我。你拿着那破镜子照什么?照妖镜吗?”
花二子认真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将镜子对准王翦“撒子是照妖镜。”
“猪妖。”我看着镜子中的王翦说道。
他给我了一拳。我咳嗦两声。
“放着有用的东西你们不捡,没用的东西你们却当好的,那些玩意能杀人吗?还不给我将枪什么的全部捡回去,吃的中国的粮食长大,喝这中国水长大,呼吸中国的空气长大,却对鬼子的玩意情有独钟,你们,你们真是崇洋媚外,我替你们丢人。”他再次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听出他的意思,我们都听出他的意思。我指着他上衣口袋的笔:“连座,这个是哪产的。”
他将手里的牙刷牙粉装进兜里,拍拍胸前的笔,大声说道:“中国的。”
我真的很想继续问他“中国能生产这么好的笔吗?”我没说,因为他又盯上了我的腿,我腿上的肉。
我摆摆手,从他身边绕过。
“大有,来来来。”他搂着孙大有的肩膀:“昨天交给你的方法用了没有。”
我们再一次狂笑,这次是真笑。我们打滚的笑。
他很诧异的看着每一个人“笑什么?”
吴道子指着地上的青红白“石头跟武洪江的牙齿一起陪葬了。”
我白了眼吴道子,他赶忙说:“我说的不是这个石头,我说的是石头。”
王翦抓着头发,他已经处于懵逼的状态。并且在懵逼的状态中越走越远。
“莫名其妙。走,哥告诉你昨天写的是什么东西,你要是学会了就不结巴了。”
我们跳回了战壕,日军的尸体自然有苦力收拾,我们已经将我们想要的收拾好了。
也有不喜欢动的,诸如张宝玉,他永远都不用任何跟日本人有关的东西,包括吃的,他恨透了日本人,包括日本人的一切。
我们也恨日本人,但是我们依然喜欢日本人,因为他们自始至终有我们想有却始终没有的东西。
我在想日本人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明治维新日本开始开放,他们开始效仿欧美。我们也干了同样的事情,我们也效仿欧美,我们还有个口号“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们在学习别人的长处,别人用更大的长处治我们。于是我们落后,我们挨打。
“等会,先让我刷个牙。”王翦冲孙大有说道。孙大有不知道何为刷牙,他听到了“等会。”于是他坐在一个角落拿出那页纸仔细的看起来。
王翦诸如日本人一样自律,他们喜欢干净。王翦也是。
牙刷抹上牙粉,靠着嘴里的水分,渐渐的开始起白色的泡沫。然后王翦张着嘴,含糊的问“水,水。”
卢志广惊呆了,他一边飞奔一边大吼。“看撒子,连长中毒了,还不来帮忙。”
诸如喜欢阿谀的崔静波,他的跟班田虎,孙大有,他的好兄弟花二子,还有一个明明知道却故意不知道的我。
卢志广一脚将他踹翻,“还不快抓住他的手个脚。”
于是我们乱七八糟的将他成大字按在地上。
他摇着脑袋。口吐泡沫,大声的嘟囔“造反,要造反。”
“没听连长说,要完蛋,要完蛋,谁有童子尿,中毒喝这个玩意就好了。我爹说的。”
诸如张一德张老头站了起来。“哎呦,你看看,没想到我还有这个作用,等我连长,我来了啊。”说着他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我目瞪口呆:“我说老张头,你要点脸不,就你还是童子。”
张一德看了我一眼“咋的,上岁数就不是童子了。”
王翦看看你有看看他,他便开始疯狂的挣扎。“不要,不要。”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他系上裤子:“好吧,我的确不是。道子你来,你来。”
吴道子看着众人,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吧。”
卢志广大声的训道:“救人要紧。”
“好。”吴道子终于下了决心。
我笑呵呵的看着吴道子解裤子,王翦终于从花二子的手底下扯出一只脚,然后他踹飞了按在另一脚上的田虎,又是一脚踹飞崔静波后,推开孙大有,从一个新兵的手里夺过水壶。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喝水漱口。
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子没中毒,没有。”他开始吐舌头。
我开口了:“都看着干啥啊,没看到连座中毒已深,都开始说胡话了吗?”
我指着卢志广:“你喝多了,你会告诉别人你喝多了吗?”他摇头。
我又指着花二子:“你上厕所没带手纸你会告诉别人你没擦屁股吗?”他摇头。
“那不就结了,连座大人已经中毒到心脉了,抓住他,给他惯童子尿啊,咱们这算救人。”
王翦跑出十米远指着我:“小石头,你别让我抓住你,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在乎他的威胁,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