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热浪横流,旱象持续,生活乏味。我们谁也不会突然间改变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在继续,一切都显得平凡而又简单。生活实在没有什么新意,不论是人,还是我们狗类,有的只是大块的时间。时间面前,我们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今天都会慢慢地成为过去,明天也会一点都不拖延地来临。
毛毛的学习始终很刻苦,他谨记他爸爸妈妈的教诲,日复一日的读书写作业。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对于他小小年纪就如此认真地学习十分佩服。看重他有时候读书,在认真地背诵,有时候做作业,在苦思冥想着,我就感到庆幸,好在我们狗类没有读书做作业一说,一辈子虽然活的浑浑噩噩但倒也轻松自在。
“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大学,将来就不会过上好日子!”毛毛的爸爸妈妈一直这样给毛毛说着,毛毛也就将刻苦学习视为他生活的全部。他一直做作业,也一直专心地读书。我看着就感到艰难,但再艰难他都会面对,都会坚持地干着。
他家买房子的宏大计划终究没有付诸于实际。“房价又上涨了,首付凑不够,看也是白看,等等再说吧!”他们一直这样无奈地说着,一直这样暗自地计划着。
那个院落不再是我生活的唯一处所,我融入城市生活的进程较为顺利,老赵所在的大街和哲学家、诗人经常出现的广场,都是我最为理想的去处。我的生活被这三个地方分割为三大块:毛毛上学期间我就在老赵清扫的大街上逍遥着,也尽职尽责地干点事情;毛毛下午回家做作业我就在他的身边陪伴着;晚上,毛毛过早地休息,我就在广场上散步闲着闭目养神。
哲学家和诗人好长时间都不曾看见,估计他们忙于自己的工作,没有时间前来喝酒闲聊了。缺少了他们,广场上并不寂寞,热闹还在继续。热闹之后也不显得冷清,由于天气过于炎热,高温之下,人们无法过早的休息,就在广场上乘凉说着闲话。我是那个广场上的常客,对于那里发生的事情我都非常感兴趣也都铭记在心。几个熟悉的老年人闲着无事就一直走路,围着广场一圈又一圈地走着,他们精神实在可嘉。孩子们总会在买玩具的摊位前玩耍着,叽叽喳喳地说着,高高兴兴地笑着。广场,是我乐于前往的地方,那里有生活最真实的另一面。
一天晚上,一个酒醉的男人让我颇感好奇。反正回去也是休息,在广场上也是休息,我就远远地观看着他酒后的奇特表现。
“喝酒之后,我谁都不扶,我就扶树!”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人间有味是清欢!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失意无南北!”
“钱是什么,钱是生活的动力,人生的意义!但钱又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古人说的好,钱,味甘,大热,有毒!人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呢?为了钱,人人都感到庸俗,但人人都为钱而奔走!可恶的钱,求之不得的钱,让人神往而又痛苦的钱!”
他大声说着,简直就是一个人进行的古代诗词朗诵会。有几个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也都满不在乎的离开了,他一个人就在那里自我陶醉自我宽慰甚至自视清高的高声演说着。
他是一个干什么的人,我不知道,但从他的满腹经纶基本可以判断,他是一个知识分子。这样丰富的经典诗词,只有读书之人可以脱口而出,我在农村生活的那些年,种地的葫芦大叔、种西瓜的大发和养羊的贺经理,都不曾说过如此优美的诗词。我第一次听到自然感到耳目一新,感受深刻。
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一直演讲着,他演讲的内容有点复杂,我听不懂也不想详细地记述下来。广场上渐渐是人影稀疏,热浪退去。他依旧是专注地讲着,面对一颗常青树也会滔滔不绝地讲好大一阵子。
“天地生万物,万物原本平等,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说你老兄,在这个人地方站立的多么有风度,多么坚定,多么沉稳,多么超俗!一早一木总关情啊!别看那些芸芸众生,根本没有你老兄会生活,尘世之事,只是过眼烟云,管它东西南风,你始终是咬定青山,不,不是青山,是广场不放松!真的有种大师的风范,有种坚如磐石巍然不动的风采......”
他一直在那里演说着,我也就在不远处观察着。等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从他身边经过,好奇地看了看,犹豫地一阵子之后,才关心地说:“哎!你喝的有点多,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夜深了,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谢谢你!我没有醉,我还能喝,你不回家可以吗?我请你吃烤肉,喝啤酒,不,啤酒没劲,喝白的,或者由你定,啤的白的一块喝!”他不提回家的事情,只是一直谈论着喝酒的事情。
“你知道家里人号码吗?我让他来接你!”
“不用了,我的家里人很远很远,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兄弟我送你回去吧!喝这么多在外边很危险,你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那位男人一直劝说着,可他就是不为之所动,依旧是答非所问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位那人也充满了爱心和耐心,一直在他的身边劝说也,也一直听着他海阔天空地说着。两个人待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男人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说了声:“兄弟,保重,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休息了,明天还要加班,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回去吧!我不习惯晚上休息,晚上夜深人静思路大开激情澎湃,正好适合我抬头仰望星空,低头思考人生,张口谈论哲学!”他说着就在一个石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他就不再高谈阔论了,而是摆出了昏昏欲睡的样子,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在躺在石椅子上呼呼大睡了。鼾声如雷,在寂静的广场显得格外响亮。
一个醉酒之人,在野外睡着了,这种事情有点可怕,我不想回到那个院落了,就在广场上守候着,守候着他的安全,也守候着一种更加清静更加迷人的夏夜。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着,他沉入于梦乡之中,香甜地睡着。我在他躺着的椅子不远处,静静地趴着,不由地也进入到了迷迷糊糊的境地。突然,他手机的铃声吵醒了我,让我感到有点沉闷。都那个时候了,居然有人打电话,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