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春天的气息一天天地浓了起来。小草忍耐了一个冬天的寂寞，在微风的吹拂下，急不可耐地冒出了翠绿的嫩芽。柳树的枝头开始泛绿。桃树、杏树也不错失时令，在干枯和沉寂了很长时间之后，开始凸显出可爱的花蕾。

　　阳光由温和变得燥热，人们慢慢地脱去棉衣，以适应气候的变化。合作社里的忙碌一直在继续，他们日复一日地干着属于自己的事情，在岁月的长河中过着一种称之为“日子”的东西。

　　“年好过，日子难过！”过年之后，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不是很新鲜的话。我在大山里生活的时候，也时常听到他们这样感慨。合作社里的人们这样说着，但丝毫不影响他努力的干活和应对属于自己的日子。再难的日子，都要认真一点，因为日子后面有他们需要承担的重任：孩子上学的学费，老人看病的医疗费，一家人的日常开支。

　　张总建办的肉制品企业在春天里隆重开业。那几天的忙碌和喜庆相互交织着，一些人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干着。开业那天，我们无缘现场目睹其盛况，但听有幸参加庆典的人说，南方来了客商，上级来了领导，社会各界来个不同的人士。

　　“这个公司的建成，将带动全县甚至周边好几个县的养殖业。”

　　“张总不是总经理，只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干这么大的事情，他显得还有点嫩。”

　　“他最适合的就是在这个合作社里管理，至于企业，他没有上过大学，估计管理起来有点难度。”

　　“他和秋月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了？”

　　“现在的人，谈感情就像喝开水，热乎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下文的事情很多，他们算是热乎过去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几个人的闲谈让我们约略知道了一些他们所干的事情。秋月自从春天开始，就一改过去的风光和洒脱，继续回归她过去生活的低调和实在。无事可干的时候，就走进厨房帮助杏花和面炒菜，厨房里不再是杏花一个人冷清忙活着，除了锅碗瓢盆的声响之外，还有了他们的说话声。

　　哑巴显得很落寞，他的工作内容没有改变，正如他不幸的人生没有改变一样。他照样投入地干着，一点也不懈怠。干活，不仅仅是他的天性，更是他过日子的全部内容。他也带着手机，可让我们想不通的是他的手机无法与人通话，带一个手机也难以将手机的作用发挥出来。他偶尔闲着的时候，也在手机上看着，滑动着。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手机，在手机上找到他生活的轻松与快乐。当然他也习惯于接近我们，和我们玩耍，与我们一块打发一点快乐的时光，让生活能在轻松与自在中过着。

　　门房老李不再每天喝酒，但牢骚满腹的做法丝毫未变。他很少与人交流，对我们总是横眉冷对，从他表情和心理上分析，我们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他的价值，对于他的能力是一种贬低和否定。驱赶我们离开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是一直存在着，我们看的清楚，但也满不在乎。

　　张总和秋月的爱情故事在长达半年之后无果而终。这算是这个小小合作社里的一个重大新闻。我们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从我们平时的观察来看，一切平静如初，可后来通过几个知情者的议论，我们才知道感情的事情太复杂，尤其对于一个经济上占有优势的男人和一个长相还不错的丧偶妇女来说，中间的过程不仅复杂，还有些难以理解甚至匪夷所思。

　　“以前以为他们是在一路顺畅的感情之路上走着，迈进婚姻的大门只是时间问题，终究会水到渠成圆满结局的，现在看来，我们想法太简单了。表面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看起来是平静如水，实际上不仅是暗流涌动，甚至是激流汹涌。看来彻底没戏了！”小黑感叹地说。

　　“对人类而言，感情不是促成婚姻的唯一因素。张总没有家庭，在选择上余地会更多，可秋月，一个丧偶女人，带着孩子，要再次迈进婚姻的大门，不见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们对于人类的事情逐渐熟悉，闲着无事就说说他们也都热衷的话题。我们遗憾的是张总在新的一年里很少来到合作社，也再也没有用他的小轿车拉着秋月外出办事。即便偶尔回来，也都是行色匆匆，简单地交代完一些事情之后就很快地离开了。

　　“他几乎将合作社的发展置之度外了，看来他更加重视企业发展的大事了。”一天上午，我们听见戴毡帽的男人这样说着。

　　由于自身的先天不足和生活的条件所限，我们知道的事情实在有限。获取信息的渠道更是狭窄，有时候从一两个偶然获取的信息上难以总结出一个完整的具有说服力的结论，有时候我们仅凭道听途说得到的结论也不大准确和合理。当然我们也不能凭着一面之词断章取义的叙述什么或者感慨什么。凭着感官和从听取的信息中加工整理，我们对一些事情只能慢慢地找出发展的过程和留下的痕迹。时间是个好东西，再复杂的时间在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总会显示端倪的。

　　一段时间以来，贺经理几乎掌管了合作社的所有大事。很少听见他提及向张总汇报工作的说法。过去他的口头禅几乎是：“这些我们研究一下再说，另外给张总汇报一下给大家回复。”

　　可后来，他就没有这样的说辞了，他显得更加自信和从容，遇到棘手的事情，他总是信心十足地说：“就按照我所说的去办，有问题我承担责任。”

　　我们感觉到，合作社里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不会是他们要放松经营了吧！”我有点担心地说。

　　“不会的，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贺经理的权力在变大，秋月的情绪在变差。至于合作社的运行，好像一切照旧，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小黑说。

　　“但愿如此，我们在这里地方生活，相对稳定一点，一旦要再次出发，也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方，前路茫茫，要找一个固定的地方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只能听天由命了，人类都看重这一点，我们也要这样想，实在不行了就再次出发，就继续上演狗在囧途的故事了。”小黑的乐观给了我很大的感染，毕竟年轻，也毕竟见过世面，我钦佩它遇事毫不畏惧勇往直前的可贵精神。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他们中间发生了一件连我们都感到大惑不解的事情，可事情却在不可想象中戏剧性地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