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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殊途同归

我曾流浪 卧沙 2403 2024-07-09 17:23

  他们喝了很长时间的酒,我们就忍受了很长时间的饥饿。

  “不会活活地饿死我们吧!”

  “你的狗命就那么金贵,一顿不吃就会饿死!”说这话的是一只和我体型差不多,都是浑身白色的成年之狗。看起来十分沉稳,一幅饱经沧桑的样子,略有病态地走着,但气质不错,看来是一只成熟之狗。

  “你说的好听,你是风里来雨里去地煎熬着,熬出了一副金刚之躯,我们那经历过那种磨难。”

  它们几个争论着,我无心听那些无味的话,只是对那个毛色发白,看起来气势雄浑的白狗很感兴趣,就问白玫瑰:“听说话的口气,阅历不凡,它到底过去干过什么?”

  “首先你应该知道它的名字,它就是我们这个院落里大名鼎鼎的白金刚,名字不错吧!经历也很不一般,听说在警察侦探和追铺毒贩中立过功劳,现在有内伤在身,不能出去走动的太久,就在这个地方养伤并打发着日子。”

  还有如此厉害的狗,真的是不曾听说过。听着这句之后,我就不由地对它刮目相看了。它,真是我们同类中的英雄,是我一直崇拜的对象。

  “厉害,实在厉害,我就敬仰这样的!一定要想办法听听它的辉煌经历。”我说完就听着它对那几只嚷嚷着吃东西的狗说着什么。

  “大家就忍耐一下吧!人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知音,一块吃吃饭喝喝酒说说话,我们就不要让他败兴了。一两顿不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现在的生活条件这么好,饿几次说不定还能让免疫系统重启,对于我们不一定是坏事。”白金刚声音洪亮,说的是有板有眼。

  “一定要结识它,要努力与它成为朋友,听听它经历的一切。”我暗自下了决定,就走近它,认真地聆听着它所说的一句话。

  主人的房间内一直传出说话的声音。喝酒好像还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说话基本上成了他们晚餐的主要内容。

  “过去一直指望孩子成功,希望他们远走高飞,可他们都远走高飞了,就留下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也不知哪一天就不行了!”

  “孩子不成功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成功了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古人说的好,忠孝不能两全,现在看来绝对正确,尽忠就尽不了孝,尽孝就不能尽忠,世事古难全,事事难以称心如意!”

  “多么想回到农村生活,可回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农村也变化很快,年轻人,都外出了,年长的,都在寂寞中打发日子。人到了老年,时间就是最大的奢侈品,如何打发时间,是个很难的问题。”

  “回不去的农村,融不进的城市,看来我们最终就只能这样过着了。”

  他们说的很慢,但言辞清晰意思明确。两个老人在一块喝酒过年,在以往的农村不多见。我过去生活的山里,平时冷清的很,但到了过年,就会热闹几天,外出的年轻人都会纷纷回家,都和家人团聚几天,过几天温馨祥和的日子。年过完了,就再次外出,为了生活而打拼。当然也有在外买了房子,不回家过年的年轻人。他们不回来了,留下的两位老人就有点孤苦寂寞。山里人之前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出大山,认为走出大山就是最大的成功,就是出人头地,就是光宗耀祖,可后来都不这样认识了,走出去的就不回来了,没有出去的反倒在农村的广阔天地干的不错,不仅发展了农村,也留下了亲情。

  “人,终究是感情的动物,假如没有感情,不知道会是怎样?”

  “那还能怎样,简直和傻子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傻子心无挂念无忧无虑,日子过得还逍遥自在!但话还的反过来说,那不是人所期望的生活,他们有思想,有感情,非同一般的厉害!”

  “来,走一个!”

  他们继续喝着酒,好像对于我们的存在暂时遗忘了。那个时候,院落里的所有狗都聚集了过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太阳落山之前,我们早已吃过了晚饭,都在院落里慢慢地散步,优哉游哉地体味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岁月静美。

  “大家今晚都准备挨饿肚子吧!主人喝醉了,就要呼呼大睡了,谁还会给我们供应吃的东西呢?偶尔饿一次没有什么吧!”

  “不可能,主人一定会记住的,他那么严谨认真的人,怎么会大意到连喂我们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呢?”

  “都耐心等着吧!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只有今天才能好好地喝喝酒快活快活,我们就不要有什么想法了吧!大家都是经历了颠沛流离,都忍受过饥饿之苦,我看就客随主便吧!”

  说这句话的是一只和小黑一样小巧玲珑的棕色狗,它眨眨眼睛,声音不是很大,但说的很在理,大家都认真地听着,听完之后就都保持了沉默。

  夜色渐浓,不远处就有烟花腾空而起,打破夜空的宁静,保留了新春佳节应有的气氛。那个院落虽然地处郊区,但与繁华的城市只是隔了一条宽阔的马路。周围依旧一片空旷,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夜空中有星光点点,好像微弱的灯光,点缀着寂寞而浩渺的天宇。

  我们都被饥饿所折磨着,主人的房间内只能看见明亮的灯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他们也不再说话了,听起来好像已经进入梦乡了。

  白玫瑰因为和我同样是白色的,加之几天来我们一直形影不离,所以它就紧挨着我静静地趴着。我们都以这样的姿势等着主人能睡醒之后,给我们端出可口的吃食。

  “他一定睡着了,我们今晚没有希望吃东西了!”白玫瑰悄悄地对我说。

  “以往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过去一直没有过,当过教师的人,时间观念特别强,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他一直做的很及时,今天真的是个例外。”

  “那只棕色的小狗说的不错,人家过年,一顿不给我们吃东西,完全可以理解!”

  “它,大家都管它叫康乃馨,聪明着呐!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宠物,谁知道它的主人家里遭受变故,它没有办法就到大街上流浪,差点被活活饿死了,是一个同伴救了它并领它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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