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知晓
“念念来医院做什么?”赵雅舒蹙眉看向姜念,她这个儿媳妇她是了解的,读书的时候就乖巧,成绩处于中游,是她最省心的一批学生,也是她忘得最快的一批学生。
要不是隔了六七年,自己儿子将她领进家门,她都要将她忘却了。
她在两人结婚前特意找人调查过姜念一家,极其简单干净的一户人家,儿子又喜欢,她也不再多言什么。
陆家虽不是首屈一指的钟鸣鼎食之家,但也是用不着牺牲独子的幸福去巩固家业的人家。
但这结婚前就浓情似水的小两口结婚后却时常吵架,虽她在场时多有收敛,装出家庭和睦的模样,但她那双慧眼还是能看清的。
她曾资助过一个女学生,前几年一声不吭嫁到国外去了,最近又回来了,托了她丈夫的关系同她儿媳妇一同共事,她也能从她嘴里知道小两口的一二,前些日子刚讲说是小两口婚姻不稳,都上离婚综艺了,她年纪大了,就想早点抱孙子,这小两口平常吵吵也就算了,可别脑子一热,真离婚了,那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他们这家有钱有势,欺负人家了。
又听资助的白沫沫讲,说小两口吵架的原因是因为姜念的初恋是季辞,这表兄弟爱上同一女人的戏码发生在陆季二家,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她再次盘问起白沫沫,白沫沫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疾言厉色了几句,她总算和盘托出。
原来网上都有爆料,说陆欲凌的老婆跟一陌生男子在街头私会,白沫沫有心,将这片娱乐报道截下来了,她定睛一看这陌生男子,不正是她的好外甥季辞嘛!
她万般悔恨小两口结婚前她没查个自己,这跟自家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孩能避则避,世上女孩千千万,她儿子这么好条件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这回季辞是为了姜念挡刀才受伤,一般人看到这么凶残的模样逃都来不及,更何况那疯子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好不容易躲开了,还硬着头皮往上冲,这得是多深的情谊。
可不是一句表哥的媳妇能说得通的。
屋内顿时沉寂了下来,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面露难色的姜念,陆欲凌低眸看着她,眼里残存着一片希冀。
两人刚早上吵完架,她中午就往季辞这跑,一次两次饶是他再相信他,他的家人都要起疑。
姜念微低着头,张了张嘴,那张验血单早在她晕死过去时不知飘哪去了,她本想隐瞒下来,可是现在是她婆婆问起,她公公也在,还有季辞的父母也在,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隐瞒。
“啪,啪!”病房门被礼貌地敲了两下,一位眼熟的护士推开了门,她扫一眼屋内的众人,将目光聚焦在姜念身上,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张沾了些许血迹的验血单子道:“姜女士吧,你的单子掉了,警察在案发现场搜罗时看到的,放到护士站那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姜念忙接过那张单子,上面有两点变暗的血迹,显示着案发现场案发时的惊心动魄,陆欲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单子上的相关数值,猛地抬头直愣愣地盯着反应有些迟钝的姜念道:“你怀孕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陆乘风和赵雅舒对视了一眼,巨大的喜悦冲刷着两位老人的心灵,刚想扬起唇角却又看到仍沉浸在悲痛中的妹妹和妹夫,便又将唇角压了下去。
“谢谢你了,马护士。”姜念机械地道谢,她认识这个护士,她以前和季辞同一所大学的。
马护士也不着急走,她抬眼看向病床上毫无血色的季辞,长叹一声道:“季医生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醒来的,老天爷有眼,一定会保佑他的。”
赵雅亦回头看了眼生死未卜的儿子,心中一阵悲哀,还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马护士见状又宽慰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病房又陷入死寂。
季铭德想活跃一下过于沉默的气氛,对着陆乘风道:“恭喜啊,老陆,你快做爷爷了。”
明明是喜庆的话,陆乘风却听出了一阵心酸,想想也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捅了几刀还在生死线上徘徊,自己连襟却连孙子孙女都快抱上了。
“这都是以后的事,希望我们家的好运能传点给小辞,让他早点醒过来,他要是知道自己要做叔叔了,肯定也高兴。”陆乘风叹了口气。
季铭德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姜念拽着单子,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人,她一直在心底祈祷着季辞快点醒过来,他不仅救了她还救了她的孩子。
陆欲凌的神色颇有些复杂,突如其来当爸爸的喜悦和刚才的伤痛强烈撞击着,他看到出单子的时间,明显在发生医闹之前,为什么姜念连这种事都不愿告诉他,而是第一时间去找了季辞。
难道他们只是偶遇嘛?
他为什么要吃一个生死难料的人的醋?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表弟。
他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
他是在怀疑什么嘛?
他不该这样,这孩子肯定是他的,他和姜念那档子事这么频繁,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他好想好好质问一番!
但现在不是时候,季辞还昏迷着。
姜念明显能感受到身后有一束如炬的目光盯着自己,像一只满是粘液的鼻涕虫,猜忌迟疑嫉妒让他不断扭曲徘徊。
她坚决不肯回头,她想着要是季辞现在好好的,身后的人止不定要怎么发疯呢!
快到半夜了,四个老人的身体都不太吃得消,现在又多了一个孕妇。
季铭德叫陆欲凌一家先回去休息,他和赵雅亦守着就好,赵雅舒推脱了几下,倒也同意了。
姜念却有些不愿,刚想开口,陆欲凌拽了她一把,俯身同她低语道:“如果你不想四个长辈猜忌的话就跟我乖乖回去。”
姜念抬眸看了一眼目光深邃的陆欲凌,只需一眼她就知道他极力压制着难掩的情绪即将到达阈值。
她妥协了,跟着他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