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至
“中古上年,本宗开派祖师之一的东岳帝君金虹越得魔君原始魔道部分传承,征得黄泉宝体,多年苦修功成天仙,传说有望。
“世人敬畏其威,不敢直称其名,故常用生死天魔代指,将他列入八大天魔之列。此天魔非是如今灭天门不过绝顶高手就敢自称的天魔,而是与中古诸圣相比亦至多逊色三分的魔道大能。就算是当今天榜第一的初阳真仙冲和道人在这等人物面前也不过地上微尘,随手可灭。”
浩大磅礴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静室中,一身着繁华寿服,面露枯荣之感的威严老者身居高台之上,端坐于一具漆黑棺木之中。气息悠长,举手投足间仿佛有血黄河流缠绕,传出微小的水流之声。
寿服老者目光扫过下方席地而坐的诸多弟子,尤其在一位面容沉静,神情内敛的黑衣少年身上停留许久。看着那名少年在他讲完一段宗门历史后像是吃惊般睁大双眼又快速将头低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后动作幅度小到看不出来的微微点头。
“很好,不枉我暗运黄泉真法与简化版的三途大阵,加上开派祖师的传说事迹,就算是你小子也得被惊的失态。”虽然与周围那些弟子激动的样子相比那少年的样子实在不算失态,但让这个平时做什么都平静稳当的小鬼出个嗅还是叫人非常愉快啊。
寿服老者喜悦不露,依旧维持着威严庄重的架子,宏大开口:“祖师本为散修,无意开宗立派,但世逢魔君传人,也就是将来的天上天魔吴道明出世。
“祖师心念魔君传法之恩,遂一心追随,曾在太上天魔弱小之时多次救其于危难之间。
“只可惜就在太上天魔即将魔功大成,自证传说,再现昔年盖世魔君与恨天大帝之威时,中古之时霸绝天下的霸王找上门来,约太上天魔于东海神山做生死之斗,一同留下了一场流芳万古的绝世名局。
“祖师一生劳苦一生心血一朝毁于一旦,他老人家深感世事无常生死难料,故开辟出一片洞天,将其命名为生死无常天,留下了我宗道统。此后去向不明,因是寻了处隐秘之地,寿尽坐化了。可叹可叹,此事虽是昔年魔道之憾,却是我等如今之幸,当真是世事无常。”
寿服老者叹了口气,挥发了一下自身感想后继续道:“之前言东岳帝君仅是我宗开派祖师之一,是因为三千余年前我宗曾迎来过一场灭门大祸,这场大祸不但让我宗损失了几乎所有高手,还毁掉了所有功法传承,仅有这一小片秘地尚存。
“我宗当时唯一一位因外出游历而幸存的长老不过绝顶高手,连功法全篇都还未曾得见。眼看我宗道统已断,只能沦为一般门派或他人附庸之时,那位长老居然得了奇遇又入了一次生死无常天!得到了完整传承与诸多修行资源,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位长老在得到完整传承之后以天授之资再次证出了黄泉宝体,受着冥冥之中的联系牵引进入了一处自隐已久的九幽缝隙之中,得到了上古之际真正的天生神灵黄泉的遗留。借此彻底完善了黄泉真法并添加了活死人法。
“故我等将黄泉真神同样视作开派祖师,其地位甚至还隐隐在东岳帝君之前,毕竟祂乃是真正的传说大能。”
听着眼前的寿服老者提到真神黄泉,刚刚那名少年嘴角一点点咧开,神情呆滞的在心里想道:“错了错了,留下活死人法的是真武大帝,是道门九尊之一的荡魔天尊,被强行抓走研究折磨不知道多少年的黄泉知道你们因此而祭拜祂会气的当场轮回的。”
他叫晓瞳轩,是地球上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最近因为多门课程挂科而有些自暴自弃,重复看起了以往极爱看的小说《一世之尊》。沉溺于书评区与其他书友交流看法,不曾想在发完一大段长评后突然来到了这里,听上边那位所讲的话语让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正身处邪魔九道之一的生死无常宗之中!
“邪!魔!九!道!!!”晓瞳轩在意识到自己正待在一个怎样危险的地方后不由得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老天无眼。这里不比还在地球上的时候,自己敢随意嘲讽生死无常宗是个把灭门当每日任务的搞笑宗门,敢编排罗教渡世法王为正道巨擎,说人家魔师韩广比他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
但这里可是真实界!邪魔九道里罗家高层顺便拿下层门人当试验品!灭天门喜欢把诸多弟子关在一起炼人蛊!素女道欢喜禅一帮追着人扎的人形毒*品!修罗寺几乎全是残酷之徒!血衣教更是丧尽天良极尽非人之事!和这群疯子比起来不仁楼这帮只是收钱杀人的变态杀手都显得人畜无害,至少他们不会闲的没事砍到普通人头上!
还有两个门派长生教与生死无常宗作风不明,但都被列入邪魔九道了还能指望他们对待门下弟子讲慈悲道德吗?
想到这里晓瞳轩不禁双目泛红,隐有泪光闪烁,身体因害怕而止不住的颤抖与蜷缩,甚至还想双手抱头痛哭一场。但又担心行为的异样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而仅是低头掩饰。
“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晓瞳轩双唇抿紧强忍泪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全然没注意到高台上的老者已经看了自己好几眼。
什么六道轮回之主,什么彼岸大人物,什么神功秘籍此时都没法进入他那混乱的脑海,就在他心中的诸多杂念愈演愈烈,就即将彻底炸开之际,一根手指突然戳向了他的腰间。
“!!!”晓瞳轩如同被绣花针扎到而爆开的气球一般猛的挺直腰背,扭头怒视那根手指的主人。
“老子要死了你知不知道啊!”最后的求生欲让晓瞳轩把这句话憋在了嗓子眼里没喊出来,但他激烈的动作依旧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围观。
刚刚戳了一下晓瞳轩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肌肤白皙如玉,双眼黑白分明,面容清丽但还还略显稚嫩。此时她正像是像是受了惊吓般向远离晓瞳轩的方向缩了缩,正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坏了。”晓瞳轩在感到一道道目光移动着聚焦到了自己身上暗叫一声不妙,顿时生出几分认命等死之意。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点点流逝,预想之中的杀身之祸并没有到来,高台上的寿服老者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下方小插曲的干扰,依旧严肃的讲述着宗门曾发生过的重要事件。
晓瞳轩缓缓松出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哼一声后重新端正了坐姿,以一副一丝不苟的姿态聆听寿服老者的讲述。
刚刚被这么一打断,晓瞳轩总算是冷静了一点,开始思考自己当下的处境。首先台上那位看声势至少也是位外景高手,讲得也是外界流传不广的辛秘,看来自己这具肉身已经是生死无常宗的入门弟子了,这样一来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毕竟再怎么道德败坏,只要还有一颗清晰的头脑没练功把自己炼成疯子或变态那宗门高层就不可能随意肆意杀害门下弟子,一是可能会让宗门强者断代,二是很容易摧毁弟子的宗门忠诚感。
虽然说邪魔九道在这方面不会太过讲究,但生死无常宗延续了数万年,在这方面的经验肯定积累的非常丰富,他们在这方面的行为烈度肯定会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内。不至于像血衣教一样那么疯狂,顶多也就是灭天门那样宗门里有一两个宗师推崇炼人蛊。
“不过话虽如此,该警惕还得警惕,万一遇上个疯子师兄师姐或师叔师伯小命不保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晓瞳轩在心里静静想到,而且这还是有一定前提的,那就是自己这具肉身资质还过的去的情况下。
如果自己是个修炼困难,练个好几年连蓄气小成都做不到的废物那就别指望小命能把握在自己手里了。邪魔九道的人眼里菜鸡可算不上什么同门,至多也就是个仆役,打杀掉几个仆役可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不过这种纯粹看运气的东西自己目前也没办法弥补,也只能把难题留给未来的自己了。
而现在,自己更加需要注意的问题是另一个,那就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具肉身的任何信息,一旦和他人进行交流自己很容易露出马脚被人窥出问题。而且不比当年孟奇穿越,他刚到真实界还没与与他熟悉的人有多少交流就进了人生地不熟的少林,是以“地球客孟奇”的性格给别人建立的第一印象,但自己不一样!
情节都发展到给门下弟子讲述门派历史了,同比少林应该是分完禅院与住所之后,前主大概率已经和自己的“寝室友”们打过招呼了......
想到此处的晓瞳轩不禁心里一沉,脸上的表情也冷峻了几分:“这种姓命由天的感觉可真糟。
“不过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努力的可能,等‘历史课’结束以后,自己可以以‘闻先人事迹,感当下之年华,遂不敢懈怠,再无心多言’为借口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高冷姿态,以尽可能少的言语试探一下周围的其他人,看看能不能从中窥探出一些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但这么做很危险,万一原主是个没心没肺的热血白痴那就可能是自曝当场了。而要是个生人勿近的冰块人那就有可能没人主动靠近,难以打听到消息,我要是主动找人攀谈那也无异于自曝。
“所以必须好好斟酌一番,言行举止都得注意。唉,希望原主不是特例,就是个性格偏正常的普通人吧,我对自己的掩饰能力是在没什么信心。”
想一段话得在心里叹好几次气的晓瞳轩正琢磨着如果没人上前交流自己该如何行动,就在这时上方寿服老者的声音渐渐平息,一道道幽光自莫名高处降下,涌入身下的漆黑棺木之中。
老者眸光一闪,双眼半开半阖道:“时候以到,今日之讲到此为止,尔等如想了解宗门秘史,日后自去藏经楼取书,当下收敛心神,且听吾讲解武道之路。”
“武道之路?”听到这个词汇的晓瞳轩神情微变,原本为了掩饰情绪而摆出的冷峻表情亦露出了几分期待与忐忑。期待的是对神功秘籍,武道通天的向往,忐忑的是修习邪道功法很容易丧失自我,扭曲神志,不可不防。
“不过就生死无常宗门人的表现来看他们的功法对修炼者在这方面影响并不算太大,都还是头脑清晰,做事能沉住气的正常人,至少嫡传都是这样的。唉,还好不是血衣教欢喜庙之流,修炼功法必须行些丧尽天良之事且先不提,光是使人性格变得灭绝人性或是极易热血上头干出蠢事乃至当场自爆就让自己恨不能敬而远之。”
“无论是道门静功,还是世俗流法,武道修习之路的第一步都是大同而小异,是为气脉初通,强神健体。
“这一步在我门称为‘百日筑基’,意指奠定武道修习之基,所谓‘百日’,即正常而言百日之内任督等经脉气满自开,佛门中人又称为‘定中修身’。”
......
“还真是大同而小异,跟少林僧众讲得几乎一样,你们是不是都照着一个模板读的啊。”听着台上寿服老者的讲解,晓瞳轩一边腹诽一边暗暗颔首,确定了哪怕是生死无常宗这种正儿八经的邪魔道统,在这种基础功法的原理上也与少林这等正道大派并无太大出入,至多于细节处有一定区别,可以放心修炼。
台上的寿服老者将要点重复几遍后示意台下弟子开始尝试,晓瞳轩闻言在心中回忆了一遍确定自身并未有所遗漏后,摆好架势准备运转心法,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