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张道恒呆了几秒。

　　昨晚的梦中也有几盆牡丹花。

　　只是昨晚梦中的牡丹伴随着血腥与残忍。

　　巧合吗？

　　还是说，某种注定？

　　张道恒细细观察着那盆牡丹花，花盆外圈很干净，没有沾着泥土，是被人擦过，花也明显是被精心打理过。

　　原来苏江说自己想开花店，并不是毫无准备。

　　张道恒很疑惑，疑惑一点点增大，搞得他满头雾水。

　　他人生第一次见有人送他盆栽当礼物的，还好巧不巧就是盆牡丹。

　　他在人情世故方面是残缺的，他情商不高，也几乎没怎么经历过礼尚往来的事，连自己师父地方都只塞过两条烟，还是他爹让他送的。

　　今天原本打算给对门的柳旦送水果，也只是他认知里该这么做，其实他之前二十年的人生里给人送水果可能加起来都没五次。

　　正常的社交...会送牡丹给对方吗？

　　“其实我一开始来拜访的时候就想着送点什么，可惜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之前为了开花店，自己学过一些花卉知识，这花也是我为了解忧愁，自己平日里种的，还希望小张师父你不要嫌弃。”

　　苏江一脸诚恳，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那个...我想问一下，阳台的那盆牡丹，也是你种的吗？”

　　“是的。”苏江点点头，“不止是阳台，楼顶天台的上的花也都是我种的，我自己家里放不下那么多，花卉也需要照阳光，我就干脆全放到天台去了，以前花种好了，我就会送给楼里其他邻居，但是一来怕打扰到别人，二来也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喜欢什么品种的，所以后来就统一放天台，谁想要了，或者谁家想换盆新的了，就让一楼的老王带他们去天台挑。”

　　张道恒心中一紧，没想到这苏江还真是个好人啊。

　　一想到苏江的遭遇，还能如此阳光地给他人馈赠点什么，张道恒只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他见过的客户不在少数，比这悲惨的还有很多，但真的面对面感受对方的人生，还是在内心忍不住地感叹。

　　如果他没有从事命理行业，可能这会儿也要朝天怒吼“老天不公”。

　　但他没有，甚至连面前这位饱经苦难的妇女也没有抱怨。

　　“谢谢，十分感谢，我会收下的。”张道恒说道，“不过，我想问问，一楼那个老王，是整幢楼的房东吗，我来之前，还没和他详细聊过。”

　　“不，不是，六楼的房子不是他的，602是空房，601原本住着一个老爷爷，不过也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可能是被自己家人孩子接走了吧，毕竟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也不方便。”

　　“502的住户是个寡妇，据说是赌博欠了不少钱，前夫和她离婚后依然没戒掉赌瘾，娘家人也不要她，我和她不是很熟悉，只知道老王和501的老曹叫她小丽。”

　　“501的住户叫曹康，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比较爱喝酒，大概四十不到这样，比老王岁数稍微小点，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他打交道小心点。”

　　“脾气不好？有多差？”张道恒心想能被苏江这种温柔阿姨说脾气不好，恐怕真不是什么好人了。

　　“他常年酗酒，经常喝多了家暴自己的妻子，有段时间大晚上吵得大家都睡不着，谁投诉他，他就砸谁家门，砸酒瓶，泼酒水，我们这幢楼本来就是女人老人多，他这么扰民，老王也拿他没辙，派出所来了好几次，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么恶劣？”张道恒皱了皱眉。“202有人住吗？我今早碰到了个叫马兴余的坡脚男人，他住你对门吗？”

　　“202是空房，很久没人住了。”苏江点点头，“马兴余确实住我对门，他也是个可怜人，他那条腿是天生残疾，找份工作不容易。”

　　这一幢楼一共六层，每层两户人家，只有两件空房，202王磊的对门和602那个老爷爷的对门没人住。人这么多的一幢楼居然也会闹鬼闹凶宅？

　　先不说凶宅不凶宅，如果是凶杀案，那嫌疑人太多确实很难排查。

　　不过就目前来看，王磊和苏江可以排除嫌疑，一个是没什么胆气的精神小伙，一个是个苦命的女人，这两个人都不像是会杀人的。

　　至于马兴余，没接触过，不太好说，不过以他木讷的性格，再加上残疾在身，作为嫌疑人的可能性也大大减小。

　　“您和原来302的李莹的关系好吗。”张道恒问道。

　　“李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是这幢楼为数不多和你一样的好人，她很喜欢我的花，我也给她送过很多盆牡丹，可惜了，哎。”苏江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道她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张道恒本来想把自己关于凶手就在这幢楼的想法告诉苏江，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这只是个猜想，而且没必要让苏江知道。

　　“你是楼上的住户吧？”张道恒想起了梦中原302住户李莹的那句话。

　　如果李莹没认错人，那么凶手只能是四五六楼的住户，更不可能是王磊了。

　　那么，只剩下老曹和他对门那个叫小丽的女人。

　　“有没有可能是哪里弄错了什么？”张道恒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一口气说不上来。

　　“小张师父，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也算你感谢你今天帮我答疑解惑了。”苏江起身感谢道。

　　“不必了，这多不好意思，我等下找老王聊聊，住进来之后还没和他好好聊过天。对了，听您说的，那个老王，平时应该很照顾你们吧。”

　　“说是照顾...确实挺关心我们的，不过...”

　　“不过什么？”

　　张道恒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头，苏江和他已经建立了信任，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怎么突然扭捏了起来。

　　“不过，有时候有点太热情了。”苏江沉默了几秒，还是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太热情是什么意思？”张道恒心想。

　　但他也没追问，毕竟人家明摆着不想说。

　　苏江家就在张道恒家楼上，张道恒送出了门，确实对方已经回到房子里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房间302的钥匙试图打开对方的大门锁。

　　他想起来梦中的李莹怀疑老王的租房钥匙都是一样的，但李莹所在的302楼上只有四楼五楼的房是老王租出去的。

　　如果锁是一样的，那么就有一户人家的房门可以被他手上这把302房门的钥匙打开。

　　打开哪户，哪户的住户就是凶手！

　　打不开。

　　不止是苏江的房门打不开，马兴余的房门也没法用302的钥匙打开。

　　张道恒叹了口气，果然凶手不是这两个人。

　　那么只剩楼上的老曹和小丽了。

　　张道恒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去，现在正是吃完饭的时间，如果刚好被对方撞到了或者被里面在家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要是马兴余和苏江还可以解释，毕竟都有一面之缘，碰到老曹和小丽咋办，说自己走错了？

　　怕是会引起对方的疑心。

　　而且，梦中的李莹在见到凶手后，说的前几句话都是有不确定性的，也许不能凭借钥匙来判断。

　　“还是晚上来吧，先去找老王聊聊。”张道恒做好了决定走下了楼。

　　钥匙塞回兜里再拿出来的时候，口袋里掉了张纸出来。

　　那是当初老王给他的李莹的生辰八字。

　　张道恒想了想，再一次使用了直感。

　　直感失效了，还是那几个数字在来回跳，但一次有一点点不一样，跳动地更快更强烈了。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直感想告诉他点什么。

　　“到底哪里不对呢？”他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苏江和她女儿的八字。

　　张道恒眼眸一缩，只觉得脑壳发麻。

　　他看出来哪里不对了。

　　李莹的八字是假的，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