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张清喘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尝试着催动灵力，却发现丹田空荡荡的，一滴都不剩。

　　托大了。

　　【造梦】确实强悍，但消耗也离谱，凭他凝雾境的灵力浓度，短短三秒钟都快被抽干了。

　　张清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悬挂在半空中的鬼差令。

　　惊觉发现。

　　在鬼差令的笼罩下，一个个纸人开始燃烧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缺少戏台力量的加持，还是因为鬼差令的独特作用。

　　每一个纸人身上都燃烧起淡绿色的火光，在这黑暗的桥洞下显得异常阴森。

　　突然，张清看见纸人群中的孙成，这个憨厚的农民工竟然挣脱了鬼差令的束缚。

　　身上铺着一层淡绿火光，却坚定的往张清这边走过来。

　　执念吗。

　　张清闭了闭眼睛，人死而欲不亡为执。

　　他最挂念的应该是家人吧？

　　脑海中浮现出孙成每次说到家人时的傻笑。

　　俺儿子今年三岁了。

　　俺要努力挣钱，让他像城里的孩子一样上幼儿园。

　　俺媳妇儿一定喜欢这些衣裳。

　　东家，干完这趟活俺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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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清再抬起头时。

　　孙成所化的纸人已经走到近前。

　　他下意识的调动丹田里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灵力防御，可下一秒就愣住了。

　　只见孙成扭曲着跪地，因为是纸，没有多少重量，想要跪下，两条腿都得对折。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纸人口中响起，带着祈求：

　　“东家，您是……神……仙，帮俺……帮俺看一眼……家……”

　　“俺媳妇儿……可怜……工钱……给她……”

　　“儿子……”

　　孙成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火光已经烧到脖子，下一秒直接吞噬了头颅。

　　看见这一幕，张清喉咙下意识的蠕动，但却像是塞了棉花一样难受。

　　好半晌他才回神，看着地上的一撮黑灰，风吹过，打着旋的不肯离开。

　　深吸一口气，他郑重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呼——

　　风过，孙成燃烧剩下的黑灰终于四散。

　　执念已散。

　　至死他想的都是家人。

　　家啊。

　　张清扫了一眼只剩下活人的桥洞，久久无言。

　　伴随着刹车的声音，熟悉的依维柯停在张清旁边，李青峰和闻风快速下车，看了一眼四周定住的人群，又看向张清，面色凝重：“怎么回事？”

　　张清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

　　“戏台？纸奴？”

　　李青峰眉头紧皱，沉默着飞快在脑海中搜寻相关信息，半晌后，他摇摇头，“从未见过。”

　　他看向闻风。

　　闻风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见过。

　　“巡夜司能查到吗？”

　　张清回忆起戏台压制鬼差令的那一幕，神情严肃。

　　剪纸成人，这不是寻常手段，背后的鬼很强。

　　若是不尽快解决，不知还有多少如孙成一般的无辜者受害。

　　李青峰反应很快，直接掏出手机，打给巡夜司：

　　“云兮，立刻查一查巡夜司档案中是否有关于戏台，纸奴，剪纸成人的记载。”

　　挂了电话，他转身上车，启动车子，“一起吧，如果巡夜司查不到，一会儿可能要用到你的鬼差令。”

　　张清一愣，不过也知道现在情况严重，并没有多问，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在依维柯窜出去的瞬间，他伸手一招，一直挂在半空中的鬼差令化作流光飞回。

　　片刻之后，桥洞下的活人恢复。

　　嘈杂的声音响起，仔细听，全是好奇戏台的消失。

　　殊不知他们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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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维柯很快停到巡夜司。

　　三人一下车，小跑着钻进大楼，张清倒是好奇的打量着巡夜司的布局，但也只看了个大概。

　　有办公区，有生活区。

　　总体来说，巡夜司没有警察局那么肃穆，反而很平淡，就像是寻常的小微企业。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在等候，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看上去很随意。

　　李青峰简单介绍道：“柳云兮，巡夜司成员，同时也是道门青城山弟子。”

　　“张清，第九块鬼差令拥有者。”

　　被介绍的两人都有些惊讶对方的身份，还来不及互相打招呼，就听李青峰催促道：“查出来了吗？”

　　张清立马排除杂乱思绪，竖起耳朵倾听。

　　哪知柳云兮摇摇头，道：“巡夜司档案没有关于队长你说的那三个特征的记录。”

　　队长？

　　张清讶然，看着满脸胡茬的李青峰，这邋里邋遢的家伙也能当队长？

　　这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又被柳云兮的话吸引住注意力。

　　“不过我联系了青城山，拜托师兄查了下青城山的典籍，倒是查到些许记录。”

　　“写的什么？”

　　“典籍上记载，曾有师长游戏人间时遇到过剪纸成人之法，恰好是在一个戏班子。

　　只是这记录距今已有百年，那位师长也只当玩乐，并没有详细叙述。”

　　张清皱眉，这说了等于白说。

　　那鬼物会剪纸成人之术，随时可以制造出大量的纸奴，到时候戏台一搭，曲儿一唱，不知有多少人要变成纸人。

　　最棘手的是，只要找不出背后的鬼物，那么杀多少纸奴都没用。

　　而且从今天来看，显然戏台是可以移动的，要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恐怕真就麻烦了。

　　现场一片沉默。

　　半晌，李青峰看向张清，“看来还是需要用你的鬼差令。”

　　张清没有推辞，当初说好的，况且此事也难以袖手旁观。

　　从裤兜里掏出鬼差令递了过去。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难不成用鬼差令就能查出鬼物的踪迹？

　　李青峰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你的鬼差令与那戏台碰撞过，沾染部分气息，而鬼差令又能勾连生死簿，以那部分气息为引，在生死簿上寻找，一定能找出背后之鬼。”

　　不等张清惊讶鬼差令还有这作用时，就见闻风也从小黑罐子里掏出他的鬼差令。

　　“勾连生死簿需要功德点，你不是巡夜司成员，就不用你的了。”

　　张清尴尬挠头，虽然他不知道勾连生死簿需要多少功德点，但他知道，就他那2功德点肯定不够。

　　“等会儿会进入幻境，你不必惊慌。”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张清吸了口气，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闻风握着两块鬼差令，向上一抛，瞬间四周被黑暗淹没。

　　两块鬼差令之间迅速出现一个漆黑漩涡，隐约可以看见一本若隐若现的巨大书体。

　　来不及仔细看，张清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来，眼前一花，面前的一切都已经发生变化。

　　待看清周围的建筑后，他脸上飞快露出了惊讶之色：“这是一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