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因为地上已经掉了许多烟头。

　　印象中，江文俊应该是不吸烟的，他身上从来没有烟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着靳寒川，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路过。”

　　他推开门，下来。

　　姿势有点别扭，也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在这里待久了，腿麻了。

　　只是他说出‘路过’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明那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还那么理直气壮。

　　“所以，靳先生在这里路过了几个小时？”

　　“否则，你以为会是谁。”

　　大概是我刚才看到靳寒川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明显有异样，他一下子看穿了我，问出的话无理又咄咄逼人。

　　“和你有关系么？”

　　我反驳，“如果我没记错，靳先生已经偷偷地跟我解除了婚姻关系，就算我今天带回来一个男人过夜，你也管不着吧？”

　　靳寒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底的光暗更加不明。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我朋友还在家等我。”

　　“朋友？”

　　“我不能有朋友么？”

　　我冷笑，“什么事情都给你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岂不是更惨？到时候，连找个肩膀哭都没处哭去。”

　　“郁姐去世了。”

　　靳寒川淡淡吐出几个字，我的心跟着一揪，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么快么……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那，他弟弟呢？”

　　“临舟照顾着。”

　　一问一答的机械感，让整个气氛里的悲伤逐渐膨胀着。

　　我忍不住眼眶发酸，却一点也不想听安慰。

　　我怕我忍不住动摇，我怕我会为眼前这个苍白的男人的行为再一次没出息地开拖——

　　比如说，他有情有义，对郁姐且如此。

　　他不是一个没有良知的冷血的人，对我，又凭什么这般？

　　“明天葬礼，要去送她一程么？”

　　靳寒川问我。

　　我点了下头，那种很真实的难过已经让我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了。

　　缓了缓精神，我才说：“你把时间地址发我吧。”

　　“我希望我们——”

　　“我知道。”

　　我莞尔苦笑：“朋友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最讲体面了。”

　　靳寒川点点头：“OK。”

　　我看到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家二楼客房里突然亮起的灯光。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家，有人？”

　　我当然知道是叶绾君，只是我没必要跟靳寒川解释。

　　于是我故意笑了笑：“是啊。我不能邀请朋友住家里么？毕竟，有人可是把前女友都送到我一手开起来的公司里了。”

　　靳寒川什么都不反驳的时候，我会觉得抬杠真的很没意思。

　　原来，他表现得像个正常的成熟的冷静的男人的时候，才是他的真实和常态。

　　而他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是跑偏得不像他……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她洗完澡，找不到电吹风。”

　　我说她，但靳寒川听不出是男的女的。

　　我心里有种小小的得意。

　　“小秋。”

　　转身的一瞬间，靳寒川突然叫住我。

　　我攥了攥拳，犹豫着，要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