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智恒没能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整,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手臂直挺挺地掉在担架边,眼睛到最后都没闭。
我尖叫失控,奋力推搡着他的身体。
“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女儿怎么了!”
我没听清。
该死的,我怎么会没有听清呢!
“靳寒川,我哥说什么?他说什么!”
我回头,急切地求助站在我后面的靳寒川。我以为他能比我听得清楚。
可是他只是怔怔地站着,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
听见我叫他,他才微微垂眸,摇头。
“小秋,放开吧。”
我被靳寒川拉走了,然后看到警察和医生们分别上来。
他们给苏智恒盖上了摆布,再把奄奄一息的杜雅琴送上救护车。
我站在圣诞前夕的夜色里,身后的苏家别墅就像一张解不开的网。
吞噬黑暗,也吞噬一切。
我拉住靳寒川的手,他冲我点点头。
“后续凯文会处理,回去吧。”
我站在原地没动,半晌才开口。
“靳寒川,我……的家人,全都死了……”
靳寒川把我的手攥的更紧了,摇头:“我才是你的家人。现在是,以后更是。”
我的泪水明明早已风干,可是被他伸手一抹,再次湿润决堤
我抬起朦胧的视线,只觉得靳寒川的脸越发精致清晰。
“靳寒川!”
我扑到他的怀里,纵情痛哭。
他一言不发地拥着我,就好像全世界在一瞬间静止,只有我……和他。
后来,我没有问靳寒川,苏智恒是不是他保释出来的。
是不是他把苏智恒送到苏家别墅里,等着杜雅琴送上门的。
我想,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七天后,苏智恒的骨灰被送了回来。
杜雅琴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线上徘徊。
她的整个面部都被高浓度硫酸灼伤,眼睛鼻子嘴唇和耳朵都揉成一团烂泥。
医生说,要把她的耳朵截掉,再造耳道她才能听得见。
要把她的眼球摘除,连接电子眼才有可能感知视觉。
要将她的喉咙切开,因为她发不出声音了,而且感染一旦入侵肺部,她随时有可能死亡。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付医药费来延续她的生命。
因为,她值得生不如死。
但是靳寒川不同意,他说一切该结束了,这种人,尽快送去给上帝,下辈子再好好投胎吧。
“可是杜雅琴很可能知道一些事。”
我坚持道,“我觉得,她很可能有所隐瞒。我想从她口中挖出些真相。”
这几天我一直不怎么踏实,脑中反复出现的,都是苏智恒最后对我留下的那句话。
我的女儿,究竟怎么了?
他是想在临死前跟我忏悔么?想跟我说女儿并不是他害死的?
还是想告诉我,他很后悔当初做的事,并没有那么心安理得?
又或者,他是想告诉我,我的女儿并不是唐安远的!
我不敢再乱猜了,我觉得这样下去我就疯了,魔障了。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合理的真相,去解释这一切!
现在看来,唯一还有可能知情的人,就只剩下半死不活的杜雅琴了。
靳寒川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靳寒川对我的态度不知为什么突然冷淡了下来。
他好像变得特别的忙,总是早出晚归的。
与我之间的交流很少,回来都是很疲惫的样子。
我手指上的鸽子蛋还没捂热呢。有关补办婚礼的事,他就再也没有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