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等到靳寒川的回答，只感觉到手臂上几点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肩膀颤抖起来。

　　我的脸颊紧紧贴着靳寒川的背，一股特殊的执着和恐惧包裹着我。

　　直到听到靳寒川低低地说：“苏引秋，你别逼我。”

　　“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我咬咬牙，极力想要把泪水收回眼底。

　　我感觉到靳寒川的手突然停住了掰挣的力度，只是手的温度，却比刚才更加冰凉。

　　我就势将他紧紧环住，我说：“你已经开始这样对我了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另有隐情。那么，这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靳寒川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我又难过，又忍不住软弱。

　　我说：“如果你愿意跟我道歉……”

　　“你当我是什么？”

　　靳寒川突然转身，同时挣开我的手。

　　他伟岸的身影投射下来，目光里的陌生，饱含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将我的自尊心践踏得无所遁行。

　　他说：“阿清到死也没能等到我的一句道歉，你配么？”

　　我倒退半步，心底窜起一片刺痛的冰寒。

　　“所以，你宁愿拉我一起下地狱……”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残忍偏执的人？

　　“靳寒川，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痛下去。”

　　我咽了咽声音，僵在半空的手终于松了下去。

　　我说，今天我主动上门来，就只是想来确认这件事的。

　　“我不希望有天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希望我原谅你。因为……我可能……”

　　我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整，其实我想告诉他，过了今天，我不会再给他任何谅解的机会。

　　我会拿掉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斩断我与这个男人之间的任何一层牵绊。

　　这些话，我肯定是说不出口。

　　我的决心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最后还是难免被泪水惹得又痛又酸。

　　我不知道我在靳寒川眼底看到的那层红色到底是什么，只是在我听到他暗含讽刺的那句话时——

　　“我真没想到，你也会像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期待着男人无情后的悔悟与回头，在心里反复演练着这种拒绝和解恨的剧情，真的会让你们觉得很爽么？”

　　啪的一声，我反手一个耳光落在靳寒川的脸上。

　　他没防备，狠狠后退了半步。

　　我看到他抬起手背擦了下唇角，淡淡的血痕比他那句陌生又混蛋的话还要扎心醒目。

　　“靳寒川，我就当你是个混蛋。”

　　我握紧拳头，捏住手心的生疼，也捏住了心底的刺痛。

　　“苏引秋，我也可以当你是个混蛋。”

　　靳寒川勾了下唇，将那抹淡色的血迹勾勒得更加触目惊心。

　　“你对我妈说的那些话，我倒是该谢谢你。权作你是因为忘不了前夫才跟我分了手，无论是对靳氏集团的商誉，还是迦蓝珠宝接下来的融资计划，都算是足够仁义的。”

　　我忍住了扇下第二个巴掌的冲动。

　　因为那一刻，我终于说服自己，是时候该承认自己的失败了。

　　没有特殊的缘由，没有无奈的隐情。

　　就算在这个男人偏执又报复的计划里，对我的感情曾经让他有过一瞬间的动容和犹豫。

　　也只是一瞬间的，而已。

　　是我心软，是我脆弱，是我在听说他生病住院的那一刻，乱了所有的分寸。

　　是我心甘情愿上门来自取其辱，是我恨不能骗死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他真心的。

　　我想，真正的离开，大概并不应该是像我之前那样的。

　　体面，慷慨，微笑转身？

　　开什么玩笑？

　　那种留足了情面的净身出户，反而好像是没能下定决心的作秀。

　　我对靳寒川说：“既然这样，我们把该理清的东西，都处理一下吧。”

　　我指的是公司，是财产，是我作为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应该拥有的一切。

　　“你想要多少。”

　　靳寒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