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
靳寒川暗暗松开了手掌,回头应了一声。
而刚刚这一幕,我并不确定尹毓舫到底有没有看见。
可是无论如何,这几个人诡异的态度和暗语一样的对话,简直令我迷惑非常。
我回头看着尹毓舫,而他恰好也看着我。
两个服务生正在紧锣密鼓地收拾地上的碎片残局。他们的动态与我们这几个人静态默立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尹先生。”
江文俊正了正衣领,微笑着走到尹毓舫的身前。
同时一只手往后轻轻一揽,将我送到了自己比肩的平行线上。
“这位苏引秋苏女士,正是不久前亲手还原了‘硬玉水磨嵌钻’技术的设计师,也正是她的慷慨和单纯,成就了迦蓝珠宝如今核心竞争的专利品质。所以我想,今天带她过来,亲自拜访一下尹先生,是很有必要的吧?”
尹毓舫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收住任何喜形于色的细节。像他们这些城府颇深的商人,最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尹毓舫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答复。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用余光四下求助正解。
左下角一盏红酒杯的倒影里,我看到靳寒川似乎给我递了一个微然的眼神。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狠狠收住,再一下子像施放气体一样——砰一下。
可是靳寒川给我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暗示我,不要说实话,不要承认。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硬玉水磨技术本来就是我从爷爷留给我的玉镯里,找到的工艺还原技术。专利是我的,成就也是我的。
是靳寒川“无耻”地抢走了它,利用我们当时的婚姻关系,利用我对他极致的信任,利用我想要跟他并肩重塑珠宝界龙头的决心——
怎么?难道现在,他都不敢对自家的亲戚承认?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手段很卑劣,很丢人是不是?
我原本无需买靳寒川的账,我原本可以一口应声,当着这个场子里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的面,申述属于我的荣耀和权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从这片倒影里轻轻一瞥。
我看到靳寒川的眼睛里,有我无力质疑的信念。
我怔怔站着,良久没能发出一个声音。
尹毓舫转过脸,看向靳寒川:“寒川,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工艺是你在国外的团队用高仿的视觉光影技能还原出来的效果。其内在分子结构,与原始工艺的打磨,还有很大差距?怎么现在,江先生说,是苏小姐一力主张的——”
“姑父,我想应该是江先生误会了。”
靳寒川不慌不忙道:“硬玉水磨嵌钻技术已经失传已久,最原始的工艺蓝本也已经不知道散落在什么人的手里。您看这位苏小姐,年纪不过二十几岁。您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与天赋么?”
当时这话听在我耳朵里,一阵阵猫抓一样的毛刺。
我是真的很想揪住靳寒川,狠狠斥骂他一顿——
睁眼睛说瞎话!
这就是你的风度,你的实力,你目空一切控场全局的生意经?
我苏引秋有没有天赋吃这碗饭,难道你靳寒川心里没点逼数么!
怎么如今到他嘴里,我成了个只会皮毛,入行不深的生瓜蛋子了?
可是,纵然我心里再多的不爽不耐,却没有一点想要跟靳寒川争执的欲念。
不是因为我怕他,更不是因为我有多心凉。
我只是在判断,他说这些话的根本用意是什么?
比起相信他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打压我,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在保护我。
“苏小姐。”
尹毓舫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脸上,鹰隼一样的犀利。
“寒川这个脾性,有时候难免自负了些。我倒未必都相信,苏小姐不会是连这项技术的门路都摸不准的吧?如果苏小姐方便,我可否简单向你请教下,这么巧夺天工的工艺,就算是用特殊材质实现的还原,也非常不容易了。苏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