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郁带我到酒店的客房,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出来的时候,她面向窗子,等着我。
我小声叫了句“郁姐”,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寒川的情况不是很好,小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闻言,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低头看着自己小腹隆起的弧度,我忍了很久才没有允许自己脆弱的泪水,掉在孩子身上。
“郁姐,我知道……寒川是不会责怪我的。”
他之前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又被我那一剪刀扎下去……
我行尸走肉一样活下去的这一个多月,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我已经无数次想要追随这场错爱而去了。
对靳寒川,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
除了尽我一切的努力,去回馈他后半生的爱与依偎。
“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向郁冲我点点头。
开车上路,只有我们两个。
向郁说,沈临舟和靳寒亭去查另一件事了。
说起这个,她问我:“你从小昭那里拿到过我留下的一个优盘对么?”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还有印象,不过如果没人提的话,估计也我也给忘记了。
“是的,那时候我以为郁姐你已经不在了。靳长官过来跟我说起你的事,我就顺便把那个优盘给了他。”
见向郁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句,“郁姐,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向郁没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
所以我想,大概是我不应该知道的机密吧。
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什么。
我见到靳寒川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朋友们故意留我一个人,像上次一样。
我看到他靠在床上,身上满是绷带和输液管。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瘦的有些脱像了。
健硕的胸肌,宽阔的臂膀都像魔术一样不见了,只是一双眼睛里,依然有着最让我熟悉最让我心痛的温柔。
以前的靳寒川,总与温柔这个词好像丝毫不相关联似的。
他随便动动手,就能将我碾压在气场之下。
我安于他的保护和庇佑,却不甘心命运是那么的弄人。
老天也冥冥之中就已经拼尽全力要把我们两人往一对凑了,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亲手剪断我们之间的红线。
说好了,见到他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能哭的。
可是他刚刚才开口叫了一句软软的小秋,我的泪水就像决堤一样,不争气地往外流。
“寒川……”
看到他艰难地试图挣起身,我三两步并过去,扶住靳寒川的身子。
他的表情隐忍着痛苦,我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伤,几乎不敢太用力。
我哽咽着声音,刚想开口。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盖住了嘴唇!
浓重的薄荷一样的药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
他的吻,又轻又柔,但似乎没有多久,就吃力地将我放开。
“别跟我说对不起。”
他的眼睛幽兰深邃,把我的心猛烈地攫住。
“我不能用太多的止痛剂,还好有你……”
靳寒川用一只手将我的腰勾住,另一只手,轻轻叠放在我的小腹上。
“已经这么大了……”
他低下头,看着我们的儿子。
眼中满满的宠溺和欣慰,让我的泪水再次止也止不住。
“寒川,我见到小夏了……我见到我们的女儿了。”
我攥着他的手,轻轻叠在我的腮上。
我说,你安心养伤,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接下来的事,我去做,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出我们的女儿,一定会治好她的病。
“小秋,你——”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也什么都不能阻止。”
我拼命摇头,一字一句却咬得十分坚定。
我说靳寒川,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听的。
就算再危险,我也要亲自上阵。
你保护了我这么久,是时候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我听到仪器上发出了一些刺耳的提示,我猜想,那应该是靳寒川因为情绪激动或什么,导致的一些血氧下降或指标波动。
我进来之前,医生就已经吩咐过我了,说他颅内之前留下的那颗子弹,因为后来又被我刺伤,导致缺血性神经官能症。
那颗子弹的取出,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了。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不到,他很有可能会无法从手术台上走下来,而即便侥幸能够活下来,也很有可能会因为触及到后面的视觉神经和中枢记忆,导致他……
“寒川,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抱着靳寒川,轻扶他的肩膀,吻他的侧脸。
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可以做到的。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