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
当那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顾不得满身血污满脸泪痕,像个小炸弹一样冲了过去。
他张开双臂将我护入怀中,任我嚎啕抽泣了好一阵,才伸手轻抚我头顶的长发。
“没事了。”
他的声音真温柔,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扬起眼睛,我看着在他眼底的狼狈的自己。
还有他眼里真实的疼惜和紧张,一次,就足够。
于蓝没能救过来,那三个又蠢又坏的歹徒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初审结果也没什么花头,就是抢劫未遂,失手杀人。
其实于蓝也不冤枉,如果她不是胆小怕死,置我于不顾,光想着一个人逃走,估计也不至于被那个没什么抢劫经验又不知道下手轻中的混混给捅了。
但,我终究叫了她二十几年的妈。
看着她蒙着条血迹斑斑的白布从里面推出来的时候,我的难过同样是真实的。
我记得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她还有口气。
一手压着被割开的喉咙,另一手紧抓着我。
我听到她说,小秋,其实你小的时候,我还偷偷想过,将来你要是嫁了智恒也不错……
人之将死,总有那么几句扎心的话要说说。
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往前一步就是亲上加亲,往后一步就是你死我活。
人性和法律,真的是这世上最有美感的两件事了。
在风干了泪水的后来,我才默默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害了你的至亲至爱,罪有应得。”
靳寒川的安慰,是如此简单粗暴。
但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一点。
“其实,也不算吧。”
于蓝说她们没有害过唐安远和我爸爸,我有点相信。
她是个挺没脑子的女人,就冲她能在我爸病重时就已经迫不及待跟我翻脸。在苏智恒走投无路时,还能低声下气来求我看来——
她并不是很会撒谎,也并不很懂伪装。
但凡要是能更有点手段,就我爸那个温润的性子,估计早就被她把遗嘱骗好了。
警察已经帮我录好了口供,这会儿靳寒川拥着我往外走。
身后传来苏智恒的一声疯狂怪叫,他操起导诊台上的一部电话机就往我身上砸。
结果自然是没能伤我半分,反而被冲上来的凯文给揍了个四仰八叉。
“苏引秋,你够狠!”
他趴在地上,门牙断裂,眼睛猩红。
所谓不共戴天,我想我们这辈子算是没可能有机会释怀和解了。
“我妈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你们非得这么赶尽杀绝!有种你们冲我来啊!”
几个保安过来,把苏智恒死死按在地上。
他一边捶胸顿足,一边破口大骂。
“苏引秋!你不得好死!你跟你肚子里那个野种一样早该下地狱!我真狠我自己当年没把你这个小狼崽子塞马桶里溺死!”
我看到靳寒川挡在我身前,冰冷的脸上杀气横生。
只怕他下一秒手一抬,凯文能直接上去把苏智恒的脑袋都给揪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拽了拽靳寒川的袖子。
我说:“苏智恒,歹徒已经落网了。于阿姨的事,是个意外。”
“意外个屁!凭什么你没事?你怎么就没事?苏引秋,你有种就在靳寒川身边待一辈子。一辈子给他当金丝鸟,当宠物,当性奴隶!呵,只要你们弄不死我,我早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凯文。”
靳寒川开口,打断了苏智恒骂骂咧咧的叫嚣。
“是,靳先生。”
“把这个疯子丢给徐三爷。他欠了人家大几千万,断手断脚看他造化了。”
“是。”
我跟靳寒川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了,一路上,我瑟瑟缩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则是被吓坏了,二则是因为我想到了那个救我的男人……
他是谁?
如果只是个见义勇为的过客,那为什么一句话不留就逃走了?
“先去洗澡吧。”
靳寒川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看我一身汗水血迹,皱皱眉。
“这个样子,连风铃都不跟你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