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华桑榆带李月儿出城去玩,心情不好的苏映之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李月儿每天吃好喝好玩的又好,就欢天喜地的缠上了华桑榆。
得了闲空的苏映之自己溜达出门本打算去洛雪湖旁边看看风景,但总有心事烦扰着她,她本想这次回云洛城邀请贾富贵和贾家二公子一齐小聚,不想却出了这等事,而贾家二公子也像消失了一般,至今没有出现。
她脑海里设想过很多贾富贵之死的缘由,但是每一条又被自己否定了,突然她想起左不灵最后神神秘秘说的那句话“云洛城要变天了”,她不禁皱皱眉,一个闪念划过心头,或许贾家命案的缘起就藏在钱庄里。
苏映之大步直奔云洛城中最大的钱庄——“万泽钱庄”。
万泽钱庄距离贾府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钱庄老板姓崔,今年五十岁,崂山人,做生意老实本分,在城中声誉很高。崔老板不但开着万泽钱庄,还有云洛城最大饭馆“醉翁楼”。古人常说树大招风,两笔巨额财富更是很多人的眼中钉,可崔老板的这两家店却偏偏要打破这个俗语,开店这七八年来不仅诸事平安顺利,而且生意是一日大过一日。崔老板每日也仍旧同刚进云洛城时一般,每日身着麻布粗衣,抱着从山东带来的木质算盘,在云洛街头的小馆儿里喝上几口酒,再到市场里卖杂货的老板那里聊上小半天儿。
“崔月文?”苏映之正巧在钱庄门口碰到了崔老板的二公子,钱庄的少掌柜崔月文。崔月文瘦高个,大眼睛,看见苏映之便道:“正巧,我刚要出门找你去,你就来了。”“有何事?”苏映之随着崔月文上了万泽钱庄的二楼。崔月文说道:“给你看一笔单子。你是知道的云洛往来商旅很多,所以万泽钱庄常常不打烊,这笔奇怪的单子就是贾老板被害当天寅时所收的。”
苏映之拿了单子,单子上潦潦草草的写着几个字:“云洛贾府提出银票一万。贾富贵”苏映之递还单子给崔月文,不解的问道:“这不过是贾府从万泽钱庄支出银票的字据,有何不妥?”“单单看纸张的确系贾府在万泽钱庄所专用的,不足有疑,而纸上的这几个字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其一这些字并非出自贾老板之手,从去年年中起,贾老板就定下了规矩,凡是银票支出的字据均须得由他亲自书写;其二内容也与平常有些出入,不似平日里单据写得谨慎,不巧贾老板又被杀害,不是太过蹊跷了么?”崔月文说道。
“这一万两你们可有支出?”苏映之又问道。
“支出了。父亲在临回老家前,特地嘱咐我和柜上的人说无论何人拿着何种字据,都不要细查,把银票兑给便是,所以我们才会收下这张有疑问的单子。”崔月文说道。
“崔伯父要多久才能从山东老家回来?他让你这么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关于贾老板的事情呢?”苏慕追问道。
“父亲最快也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回来。在父亲走之前,也不曾与我提起过有关贾老板的事情,不过坊间倒是有个传闻,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说贾老板曾几次收到混天阁的邀请,去阁中小聚,贾老板都是婉言拒绝,并且放话出去半分银两也不会交给混天阁。混天阁不死心找到了贾老板的大儿子,依托贾大公子来取得贾府雄厚的家财。这事情后来被贾老板知道了,再也不让贾大公子管理家产,所以贾大公子联合了混天阁的人将他父亲杀害了。”崔月文顿了顿接着说道,“贾大公子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贾老板对他的态度夜的确如传闻所言,至于贾大公子是否真有如此绝情,只为一是贪欲,联系他人去杀害父亲,就不得而知了。”
“这传闻我也听说了,不让贾大公子管理家产好像是半年前的事情,如此算来正与你刚才所述贾老板定下规矩的时间相仿,或许这并非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了。”
苏映之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单子,想了想,她在琢磨查这件案子的肖捕头,肖捕头在云洛城号称头号神捕,在他手里的案子即便再难不出七日也可查出真相,可如今已经五日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映之眼珠一转问道:“嘿嘿,崔二哥,你说我去装神弄鬼吓一吓这个贾大公子如何?”
“你还想去吓唬他?自从贾富贵去世后你见过他么?”
苏映之愣住了,的确在贾富贵遇害后,他的两个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崔月文接着说:“我了解的也不多,哎……这些小道消息还是要问问我大哥的。”
苏映之抱着双臂,眉头紧锁:“说到你大哥,我在贾伯伯遇害那天在贾庄门口看到他了,他跟平时一样说话只说一半,他说云洛城要变天了,贾富贵之死只是一个开始,这如何理解?”
崔月文思索了好一阵子回答道:“我只是推测,混天阁已经重出江湖,如果说他们来找贾老板是真事的话,那么混天阁就是冲着云洛城来的。十二年云洛城中原武林的核心位置可没有变化,十二年前炎火教与混天阁用了各种办法,想拿住云洛城,最终在云洛城郊被赶出了中原,十二年后他们回来了,还是要走云洛这条路的。”崔月文顿了顿又道,“现在的云洛城有三大家族,要不同化他们,要不灭了他们。”
苏映之听到这里,心底泛起了阵阵寒意,她似乎明白了肖捕头为何不去破案,但她还是要问清楚的。
今天,三大家族,贾庄、青霜山庄、弘文山庄一个都逃不过。
醉翁楼的二楼,苏映之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要在这里等云洛城的第一名捕肖震肖捕头。楼下响起一阵骚动,左不灵哈着腰引着一高大粗旷之人登上二楼,正是肖震。
肖震虽然长得粗狂,但是声音却是比苏映之还要细上一些,他看到苏映之坐在窗边,品着杯中酒,望着远方,笑道:“许久未见苏姑娘,看样子苏姑娘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风姿绰约也更胜从前。”
苏映之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道了个万福:“托肖捕头洪福。”一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微微一笑。
肖震坐下,泯一口杯中的鲜花清酿,用手虚掩着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竟然是鲜花清酿。”
“映之曾记得楚大哥和我说过,肖捕头最喜欢醉翁楼的鲜花清酿,特意让左不灵备了几坛。”
“苏姑娘有心了,不过这酒是喝得还是喝不得,要看姑娘来找我所谓何事了。”肖震点了点桌面,又道,“我倒是有个好奇,苏姑娘在听闻贾老板遇害这么大的案子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衙门找我,很是新奇。”
“我与楚大哥不同,没有他那么强烈的好奇心。”苏映之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专心的喝了几口鲜花清酿。
肖震笑眯眯的看着苏映之,他肯定苏映之一定为了贾富贵的事情而来,整个云洛城都知道苏家与贾家关系不错,如今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苏家怎会不闻不问。
“肖捕头,我想打听打听,贾老板是怎么死的?”
肖震喝了一小口鲜花清酿道:“贾老板全身泛红紫色,他的颈后处有一个圆孔,里面有一根味有剧毒的银针。”
“是什么毒?”“像是南疆的蛇毒,因为银针上有一股蛇的腥臭味。”
“南疆……蛇毒……”苏映之想了想又问,“肖捕头可知道这根银针是哪个门派所使用?”
“酒很好喝,但是不能再喝了。”肖震放下杯子,站起身,似乎在微笑,又似乎没有微笑。苏映之忙跟着站起身,问道:“肖捕头请稍等,能否再为小妹指点迷津。我只想知道这酒好喝,但是为什么不能再喝了?”
“因为贾老板的死牵扯了江湖事,我已经退出江湖,上有老,下有小,住在山清水秀之间,想过几天清闲安稳的日子。你是我楚老弟的朋友,我想提醒一二,有些事该碰,有些事不该碰,有些事不该碰更不能碰。”
“可是这或许会关系到云洛城的命运。”苏映之又追一句。
“与我何干?”肖震说罢,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