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卷，填一下。”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皱着眉头，大踏步地走进教室，一环法术“拜尔的法师之手”自动将他手上的问卷分发给了教室里的每一位学生。

　　他胸口佩戴者两枚徽章，一枚是黑底白星，镶嵌着六枚星辰；另一枚白底红星，镶嵌着五枚宝石。

　　这意味着他同时是六环奥术师与五环魔法师。

　　奥术师的等级象征着他的奥术水平，六环奥术师意味着超过三千点的奥术点数。这些奥术点数则来自于一篇又一篇的论文，来自于其他奥术师的引用。

　　而魔法师等级则代表着他的实力，五环魔法师已经是中阶魔法师了，能够施展一到四环的所有法术。

　　这样的徽章，李察也是有的。只是他的两枚徽章上都只有惨兮兮的两颗星星，意味着他距离毕业的三环奥术师或三环魔法师这一最低要求还差不少。

　　当然，九大高等魔法院校都实施的是宽进严出，没有拿到毕业证的学生每年都会占到三分之一左右，等待他们的是休学或退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对于如今的高等魔法学校来说，更重要的则是……

　　“就业意向申报表，今晚之前交上来。”

　　教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又略显愤怒地挥舞起报表来。

　　“我们是高等魔法院校，又不是隔壁的职业技术学院，为什么这种【滴滴】的玩意儿能够影响我们明年的预算？”

　　教室内的自动消音魔法阵良好运行，屏蔽了教授的脏话，但也让他更加愤怒起来。

　　“我们当年上学，连国王都会来慰问，为什么短短几十年，就堕落成了这样？”

　　“联合评议会的【滴滴滴】们，脑子是不是都被阿林厄的废气熏坏了？”

　　“找工作，找工作，都去找工作，谁来搞奥术？”

　　自动屏蔽了教授的话语，李察迅速地填完了这张就业意向申报表，递给一旁的法师之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教室里第一个填完的。

　　李察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在最后一栏的“自主就业”上打了勾，而这一栏本就不需要填太多信息。

　　因为说是自主就业，实际上就是没找到工作的委婉说法。

　　李察的自主创业也被归在了这一栏里，毕竟很多时候，自主创业也是没找到工作的委婉说法。

　　事实上，李察此前拒绝霍恩邀约，不做打工人的原因，倒不是他已经有了崇高的阶级斗士觉悟，还是因为如果要走传统魔法师道路，很费钱。

　　非常、非常费钱。

　　费钱的第一个原因，在于这么多年消耗下来，魔法帝国时代遗留的仪式与材料都基本耗费殆尽，而议会时代走探索世界道路的奥术师们又都是世界的亲儿子，晋升根本不需要用到魔法仪式，自然也不会大力生产魔法仪式所用素材。

　　费钱的第二个原因，则是李察根据手头资料推断出来的，议会应当也在有意识控制传统魔法师的数量，其中不免有些政治考量。

　　这样两个原因下，魔法仪式也就成为了少数议会时代反而越来越贵的东西。

　　他穿越而来的这具身体，又是孤儿出身，让他少去情感压力的同时，却也完全无法从经济上得到帮助，想要赚到魔法仪式的钱，全得靠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赚钱快？

　　当然是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

　　咳咳，错了，重来。

　　当然是做黑心资本家啦。

　　穿越者前辈并非留下的都是天坑，还是留下了一些好东西，譬如健全完善的专利保护制度，炼金技术的初步普及与推广，以及这个资产阶级与议会新贵族联合统治的社会秩序。

　　在拜尔拍拍屁股走人后，事情更加显得顺理成章起来：公司法的健全、垄断跨国公司与反垄断的出现、资本市场的完善……

　　以至于当他通过高等魔法院校统一招生考试，进入霍伦第一学校时，惊讶地发现个人魔网终端已经在校内相当普及了，更不用说由魔法显示屏演化来的家用电视、魔法空调等等。

　　在这样的世界，学不会奥术，难道还赚不到钱么？

　　一年时间收集情报，一年时间分析探讨，一年时间制作准备，进入高等魔法院校的第四年，他终于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就是他几天前展示的这个小玩意儿。

　　果壳播放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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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愤怒的声音还回荡在教室里，已经从联合评议会骂到了王国执政官。

　　李察身边的同桌兼舍友戳了戳他，扮了个鬼脸，用口型比划道：

　　预算没了，在发脾气。

　　而不幸的是，教授的目光在此刻，恰好落到了他俩们身上。

　　“查尔斯！李察！”

　　教授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似的，叫出了李察与他室友的名字。

　　李察和查尔斯一个激灵，乖乖站了起来。

　　教授走到他俩面前，苍苍白发下的面容上满是冷峻。

　　“我不是你们的导师，本来没有什么资格说你们，但学校非让我来做什么狗屁职业辅导，我就只能问问你们俩。”

　　李察心想，狗屁职业辅导竟然没被当成脏话消音，大概反应了学校内不少奥术师的心声。

　　“先说你，查尔斯。”

　　“五星奥术师，一篇《奥术》，三篇《奥术师月刊》，十多篇核心期刊一作……然后非要去找工作！”

　　“二十一岁的中级奥术师！哪怕放到五十年前都是天才级别，更别说现在。”

　　“这么好的奥术天赋，找什么工作！”

　　“三位高级奥术师，包括我，都愿意收你，你一个都不接受……哪怕你家庭困难，但在学校继续搞奥术，难道能饿死你吗？议会没有补贴吗？”

　　“更何况你现在连一个工作都没找到！”

　　说到这儿，教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

　　他又随意瞥了一眼李察，继续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察把你带坏了……”

　　“教授，批评我可以，”查尔斯打断了教授的话，严肃道，“但李察同学是我非常钦佩的朋友和学习目标，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教授气极反笑道：“那你告诉我，一个二环奥术师，二环魔法师，有什么值得你钦佩的地方？”

　　“这与你无关，教授，”查尔斯的脾气也起来了，他不顾李察的眼色，梗着脖子道，“李察在实用奥术上的造诣，比我高了无数倍，为什么不值得我学习？”

　　“实用奥术，哈，我先不谈实用奥术是个什么东西……他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工作邀约吧？自主就业？”教授冷冷看着两人，“如果这样的家伙也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我当场就……”

　　“抱歉，打断一下。”

　　有人推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向教室内问道：

　　“哪位是李察？”

　　似乎是觉察到了教室里众人面面相觑的尴尬气氛，于是他又补充了后半句话：

　　“矩阵的高级副总裁霍恩找他，请他尽快去主任办公室。”

　　一片沉默。

　　片刻后，查尔斯噗嗤的笑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教授，你刚才说，李察如果能找到好工作，你当场就……干嘛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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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刚才你们正在和教授斗嘴，”霍恩乐呵呵地为李察与查尔斯倒上咖啡，“不错，很有霍伦第一学校的风采……以及这位是？”

　　“查尔斯，我的舍友，全年级唯一一位在校就拿到五星奥术师徽章的天才奥术师，一篇《奥术》论文，以及若干核心期刊文章的作者。”

　　李察如数家珍道。

　　霍恩奇道：“这比当初介绍你自己可认真多了？”

　　“那不一样，当初你是为了果壳播放器来的，何必介绍我这只下蛋的母鸡，”李察笑了起来，“但他这只母鸡不一样，他还在找工作。”

　　查尔斯还有些发懵，但仍然恰到好处地插话进来：“事实上，矩阵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公司。”

　　“可我找的是你。”霍恩眨了眨眼睛。

　　李察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接话道：“但矩阵找的是人才。”

　　他可没忘自己还欠着查尔斯三十镑的播放器材料费。事实上，就凭彼此间的父子情谊，他原本也是打算有机会就向霍恩推荐一下。

　　看到李察如此认真的请求，霍恩反倒露出了笑容：“好吧，你说服我了，既然你这么坚持……”

　　他从怀中再次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查尔斯，“一周后来面个试吧，看你喜欢研究部还是实验室。”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郑重接过名片，心底欣喜之余，还是泛上了不少惊讶。

　　虽然早就知道李察不是一般的家伙，但这小子什么时候和矩阵的高级副总裁也接上头了？

　　“言归正传，”霍恩喝了口咖啡，头上的金发仍然蓬蓬松松，略显野性，“上次我们已经说过，在你坚持不给优先认购权的情况下，矩阵是很难投资你的。”

　　“不过今天我们不谈矩阵。”

　　“这段时间我休假，所以来找你的不是矩阵的霍恩，而是霍恩·伊文斯。”

　　李察一怔，问道：“伊文斯？伊文斯家族的那个伊文斯？”

　　“没错，”看见李察敏锐的反应过来，霍恩的笑意更浓了，“就是伊文斯家族的那个伊文斯。”

　　他做直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牢牢盯着李察说道：

　　“作为矩阵的高级副总裁，我无法答应你的条件。”

　　“但是作为伊文斯家族的一员，我必须要问你一句……”

　　“有没有兴趣与我们的家族基金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