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转过头来,眼角闪烁一道火光。
他,眼神锐利,长了一个鹰钩鼻,脸庞修得干干净净,手臂虽细却肌肉结实,从外表能明显看出,是一个毫无幽默感可言的长官。
“你是认真的吗?”他缓缓地向其走近,步履沉重。“你从七岁开始就进入海军服役,整整26年了,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从不邀功,我很好奇,充满责任心的你,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一张神情肃穆的脸,顶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他再次发问。
“上校,你不是常跟我们说,海军从来不问为什么吗?”
上校攥紧了拳头,手脚,额头上即将要爆裂的青筋说明了一切。“我再最后问你一遍,海军还是海盗?”话音未落,已经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海盗!”他掷地有声。
“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搁浅在海湾上的军舰,如同鲸鲨一般,无力地淌在那里。螃蟹、杂鱼等也出来觅食,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爬至船沿底下,准备一较高低。
“32年之前...”上校显然有话要说,“我在一个裹着牛粪的屎水中捡到了你,那时,你还不及你手臂的一半长度,你发出哭哭啼啼的声音,你饿了!我就揭开自己上衣,这一行为逗乐了在场所有的人......”
“不要说了!”他恳请道。
“那一幕,真是不敢忘啊!”上校继续说道,“但长官却言辞激烈地与我发生冲突!也许,是他喝了该死的朗姆酒吧!也许,他说的没错,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上校,恳请你不要再说了!”
“很好...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蓄谋已久的!”他走到主桅,吹起羊角号。“‘海龙小队’全体成员,全部到甲板上来!”
羊角号上的芦苇片,迅速在海湾上传播开来。很快,甲板上聚集了一群身穿海军制服的男人。他们当中,不乏熟悉的老面孔,也有几副生面孔,但无论是谁,除了上校,那象征阶级的袖章图案没有人比他来得丰富。
“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皇家海军吗?”率先登上第一个甲板的人,是一个故意驼着背,长相奇丑的男人,他的肩章与其相比,少了一顶显耀的皇冠。他招呼其他三位海军成员,让他赶紧上前,对其数落一番。“怎么,申请又被驳回了?还是说,这次又是演哪一出?又要踩着我们的尸体往上爬?!”他站直了身体,眼睛快凸出来了。
“报应啊!这一切都是报应!这家伙为了官衔,揭发了我们不少的秘密...”他是第二个跟在后面的海军,他看上去虽然瘦小,可是眼神里蕴藏的故事却很多。
“人多欺负人少吗?!”高佬也上来了。他抢先一步,推开后面那个登上甲板,看似沉默不语的海军。
“不!他咧着嘴角,笑起来的样子更加丑陋。“我们是公平的,一定会等你们上来的。上帝也是公平的,直到叫我们审判他!”
高佬、矮子、凯莉也都一齐上来了,看到此情此景,他们瞠目结舌,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奈何上校的存在与威严,他们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决定先观望形势,随机应变。
“少了我们,恐怕不行吧!”继续登上甲板的是一个脸上有一条致命的伤疤,叫人不敢直视的男人,以及最后那个沉默的海军。
在上校的示意下,生、老面孔各站一排,上校站在夹道中间,腰间别着一把长鞭,很容易辨认,那是尾巴拖在地上,由九股绳节编制而成的九尾鞭。
他们神情紧张,个个避开上校责厉的目光,只有那个柔弱的海军眼角泛着泪光,他双手合拳,心中默默祈祷着...
“跪下!”上校命令道。
他听从指令,膝盖重重地砸在甲板上。
“擅自决定离开海军,这可是重罪。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他的言语中满是自责。
“那么,要么交出1000金磅,要么受刑,你选择哪一个?”
“受刑!”他一边回答,一边脱下上衣,露出健硕的背阔肌。
不过,上校可不是来欣赏他的身材的,他绕到他的背后,抬起手臂,向下挥舞九尾鞭的那一瞬间,他的喉间发出致命“啊!”的一声,却又立刻吞入腹中。
这不是猫的抓痕,是老虎的抓痕!并且,当第一鞭还未挥之而去之时,第二、三鞭,就接踵而至!
这也不是抓痕!可以说是撕咬!皮开肉绽,就像几朵鲜花被猛兽一巴掌拍烂,印下深红的烙印!
第四鞭,第五鞭。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跟着抽搐了一下,鲜血涌出,向外绽开的创口,进一步加深。
第六鞭,七鞭,八鞭,九鞭。
这一次,上校斜向甩鞭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滴——嗒——”鲜血渗透至甲板上。
第十鞭。
还没有看清楚伤口的真正模样,第十鞭如约而来。
奇怪的是,在围观群众中,左边那一排海军的脸上一直挂着藏不住的笑容。右边那一排,矮子低头,高佬目空一切,柔弱的男人掩面哭泣。
“十二、十五、十八...”上校卖力挥鞭的同时,嘴里也不停歇。当然,血,也像箭一般喷涌而出,染红了甲板。
第二十鞭。
也许,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颧骨略显鼓胀。
第四十鞭。
上校挥鞭的力道没有因为次数增加而减少,其中一尾猫鞭重重地渗透至他的血肉里,染红了裤襟。
第六十鞭。
他全程一言不发,额头布满丝汗,仅仅皱了皱眉,或许,他不知道伤口已经溃烂成一团,像一大束颓败中的兰花。
第八十鞭。
黑血不断涌出,夹着预兆不祥的气泡,整齐的伤口,在结实的肌肉群里钻进钻出。
第一百鞭,收鞭。
若不及时治疗,相信很快就会长出黑色的坏疽,血肉模糊成一片,就像干涸的池塘,上面覆盖着一些黑褐色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