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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将军·魑蝶

未落柳絮腾风起 欢娰 6350 2024-11-13 08:45

  翌日,沈宜漪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洗漱过后,便听到敲门声响起,是池崮澜的声音:“沈姑娘,小生给你端了早饭来,可否开个门?”

  沈宜漪素来没有食用早饭的习惯,便回绝了:“多谢池公子,不必了,我马上要出去。”

  “好,那你出门在外小心些,最近这地方不太平的很,方才听说将军府昨夜里出了两条人命。”只听池崮澜顿了顿又道:“据说其中一条是将军夫人的。”

  “此事,衙门可有定夺?”沈宜漪打开门,她今天穿的是月紫色衣裙,月白剑被她藏进了无纳囊里面。

  池崮澜笑颜,打开食盒,包子香气四溢,还冒着热气:“沈姑娘当真不吃?这包子可好吃了,我可是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

  “不用,我没有食早饭的习惯。”沈宜漪的心思并不在包子上:“将军府的事,衙门可有怎么说?”

  池崮澜盖好食盒,抿嘴摇头:“并未放出任何消息,估计在查。”

  沈宜漪出门,发现池崮澜身后除了他平日里背着的竹箱笼外还有一个包袱,心里猜想他是要走了,各地赶去京城科考的人,大都在此必经之路上暂留:“要走了?”

  “嗯,赴上京,考功名。”池崮澜忽而语气坚定道。

  “金榜题名。”沈宜漪手腕一翻,变出几张符纸来,递给他:“路上小心。”

  “啊!”池崮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沈宜漪手中的符纸:“小生谢过沈姑娘。”

  “保重。”沈宜漪道,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池崮澜站在原地,看着沈宜漪的背影,眼神如青墨,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了,脸上不由自主地升温,心跳愈发快速,手里捏着符纸,随而埋下头去。

  于池崮澜而言,沈宜漪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曾经是:“待我位极人臣之日,便是我来寻你之时。”

  而今是:“待我位极人臣之日,便是我来娶你之时。”

  ……

  大雪已停,安风客栈外。

  “沈道友!”是谢聆舟的声音,他正坐在不远处的小摊前吃着包子,喝着豆浆。

  沈宜漪只是往边上瞥了一眼他,没有驻足,继续走着。

  忽地,一只大黄狗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正巧撞在谢聆舟脚边。

  起初谢聆舟并未看清脚下是何物,只感觉小腿被撞的生疼,待他看清是只眼神恶狠狠的大黄狗,瞬间不淡定了,大喊大叫着跑向沈宜漪,躲到她身后:“啊——沈宜漪,狗狗狗!”

  “汪汪汪——”那大狗也被谢聆舟的反应吸引过来,紧追着他叫:“汪汪汪——”

  “谢聆舟!”沈宜漪甩开谢聆舟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脸色不悦道:“你做什么?”随后便将他手里啃剩下的半个包子丢远,引开了大狗。

  “你这样,我如何信你捉妖技法?”沈宜漪淡定道:“若是哪天碰到个狗妖,你岂不是——”等死——算了,不咒他了,沈宜漪没再往后说。

  “自然是靠道友保护了。”谢聆舟很快便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但是,你不能以偏概全啊,我捉妖之术可是苍虚派弟子第一。”

  “走了,在这浪费功夫。”沈宜漪转身就走,谢聆舟三两步便跟上,摆出一副与她很熟悉的样子,极自然地撞了撞她的肩膀:“喂,方才,谢谢你保护我,作为报答,日后我也会护你周全。”

  “随你。”沈宜漪冷声道,加快了步子,懒得听这人说大话。

  谢聆舟走着,拿出灵玉瓶,倒着拍了拍:“吃包子吗?”一个肉包子从瓶里掉到他的手上。

  “你,你拿灵玉瓶装这个?”沈宜漪心里感慨此人真是暴殄天物,不识好货。

  灵玉瓶可是她当年的求之不得,看到它就这么出现在谢聆舟腰间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羡慕。

  谢聆舟咬了口包子:“嗯,怎么了?”看她盯着自己腰间的灵玉瓶满脸心疼的神色,忽地悟了过来:“瓶子不就是拿来装东西的,这瓶子装妖精也是装,装包子也是装。”

  “随你。”沈宜漪走到他前面,默默翻了个白眼。

  “还没回答我呢,吃包子吗?”谢聆舟又快步追上。

  沈宜漪冷淡道:“不吃。”

  “吃吧。”谢聆舟又倒出一个新的包子来,伸到沈宜漪面前:“可香了,不信,你闻闻。”

  沈宜漪刚想一掌拍开,就察觉到身后有小箭射过来,迅速转身,却看到谢聆舟抢先一步将其抓在手上了,随之轻蔑一笑:“呵,这力度,搁这给小爷挠痒痒呢。”

  “有纸条。”沈宜漪看到箭上绑了张小纸条,谢聆舟闻声将其摘下。

  “妖在——将军府?”谢聆舟将纸条递给沈宜漪,沈宜漪也低头看了一遍,随之谢聆舟便施法变出了寻迹盏。

  “寻迹盏!”沈宜漪抬眼,恰好对上谢聆舟手中的寻迹盏灵器,心里感慨他这人竟然有如此多的厉害灵器,但面上尽量不表现出她的羡慕之情来。

  “怎么?”谢聆舟故作吃惊的语气道:“道友没见过?”见沈宜漪忽地变了脸,又改口道:“你当然见过,现在不就见过了。”

  寻迹盏,可寻妖气,观灯盏亮度可判断妖力强弱,亦可寻它所闻过之物的气息。

  “在这附近。”两人走到将军府附近,寻迹盏亮度猛地变亮,但亮度不算太亮:“小妖,应该不是你遇到的那只。”

  “不一定。”沈宜漪微微皱眉道:“他会隐藏妖气,那晚我的魄晓镜没有探出他的妖气。”

  这时,将军府附近的肉摊上,两个人正小声嘀咕着。

  “听说那将军夫人是被妖给杀死的。”一个买肉的妇人道。

  “那丫鬟也是惨,嘴都被缝起来了,脸也被刀刮花了。”卖肉的摊主道。

  “要我说啊,就是那个外来女子作的妖。”

  “你是说,将军两年前带回来的那个貌美女子?”

  “嗯,长得就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一看哪,就是狐狸成精了,依我看,她就是拿妖物。”

  道上又是一辆马车横过,卷起的灰尘波及周围,沈宜漪也顾不上这些,直径走到那两个人身边,谢聆舟紧随其后。

  “大婶。”沈宜漪唤道:“你说的那女子现在可还在府内?”

  只见那妇人打量着沈宜漪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插起腰:“不知道不知道,我可没说。”

  “哎呀!”谢聆舟突然一声:“这位美若天仙的姐姐,真是天女下凡,倾国倾城哪!”

  闻言,沈宜漪看着谢聆舟那副狗腿的样子,皱起眉头,但转眼一看那妇人竟一下子变成了好脸色,看上去还有些春光拂面,喜笑颜开道:“还是这位小公子眼光好!”

  “来这边。”那妇人结了账,一把提起放肉的篮子,和颜悦色道:“小公子,我问你,你该不是同那没眼力见的姑娘一伙的吧?”

  谢聆舟跟妇人走到一边,闻言笑着,看了眼那边的沈宜漪,一脸无辜道:“怎么会呢,姐姐,我只是,也想跟你打听点事而已。”

  只见那妇人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拍了拍谢聆舟的手臂:“将军府的事吧,那你可算是问对人喽,我以前就是那府里打杂的。看你长得那么帅的份上,姐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好啊好啊,多谢姐姐。”谢聆舟笑道,微微俯身去听。

  不知不觉,沈宜漪走到卖首饰的摊子前,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谈笑的样子,放下了心来,看来是打听到了消息甚多。

  “依我看,姑娘生得这般好看,这支玉白梅花簪甚是适合你。”想来是看沈宜漪在摊前站了许久,犹犹豫豫地挑选着,半天也没拿定主意,那摊主便开了口给她推荐起来。

  “嗯,我试试。”沈宜漪双手接过摊主手中的簪子,摸着头发,给自己戴上。

  “甚是,好看。”身后谢聆舟的声音传进沈宜漪的耳朵里。

  “胡说什么!”沈宜漪迅速摘下簪子,放回摊子上,转身向着将军府的方向去。

  “这位小公子,可是惹得你家小娘子生气了,那可得好好哄哄了,给她买只簪子吧?”那摊主又将方才那支簪子拿起,见风使舵道。

  谢聆舟接过簪子,看到上面还挂了一根长头发,看着沈宜漪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店家,这支,还有那支蓝色的海棠簪子,都给我包起来。”

  “对,这个再帮我一道包起来。”谢聆舟的目光停留在一只银白手镯上,上面镶了一圈指甲盖大小的铃铛。

  “哎,好嘞!”店家脸上笑颜如花道:“公子和那姑娘都是相貌绝佳之人,天作之合。”

  ……

  将军府正院的东厢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将军——”婢女杏栀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哽咽道:“你可要为我们夫人做主啊!”

  振北将军顾戚洲,年少有为,英年早婚,发妻为曲家嫡出二小姐曲嫔儿,二人从小便定下娃娃亲,成婚七载,相敬如宾。

  “杏栀,你先起来。”顾戚洲眉头微拧道,手势招呼另一婢女将其扶起。

  “婢子谢过将军。”杏栀谢道,转而又恶狠狠地盯向顾戚洲身后的女子,咬牙切齿道:“定是她,是她这个狐狸精把我们夫人杀了,还有我姐姐也是她杀的!”

  顾戚洲护在身后的美艳女子便是他两年前京裕关大捷时途中救回来的女子,名唤花萝。

  “将军,我没有!”面对杏栀的指控,花萝瞬间湿润眼眶,满脸委屈道:“不是我。”

  “嗯,我知道。”顾戚洲拍了拍她的头,又捧着她的脸:“我相信你。”

  “将军!”杏栀拧紧细眉,哭的愈发大声:“你不能被她蛊惑了啊,凶手定是她!”

  “够了!”顾戚洲甩袖,冷声道:“小小婢女,无凭无据之空谈,就不怕本将罚你!”

  仅是片刻,杏栀便听了口,只是倒在地上,看着夫人和姐姐雪绵的棺无声抽泣着,失了神。

  ……

  时至夜,寒风阵阵,将军府屋里灯已熄,屋顶上,大多积雪尚未融化。

  街上的商贩大多也都已经收了摊归家去了,就在方才最后一家卖糖葫芦的老伯也收拾好了摊位,牵着小孙女冻得红彤彤的手回家去了。

  夜,似乎无比漫长,长到可以做很多白日里见不得人的事,又无比短暂,短到仅是睡了一夜便过去了。

  “你说,那叫花萝的女子真的是妖吗?”谢聆舟一袭夜行黑衣蹲在屋顶上,给自己施了空音咒,这样一来他说话的声音便不会被指定的另一半以外的人听到,轻轻拍了拍沈宜漪的肩膀,也给她施了空音咒,她便是被他指定的另一半。

  沈宜漪知晓这便是空音咒,苍虚派的独门绝技之一,绝不外传,因此她并不知道这种咒如何施用。

  “不知道,离近了这里寻迹盏反倒无甚反应了。”忽地沈宜漪略显心急如焚道:“你这寻迹盏该不是坏了吧?”以他用灵玉瓶藏包子的事来看,他该不会经常用寻迹盏找了什么无关紧要的离谱东西结果导致它失灵了吧?

  “想什么呢?”谢聆舟的声音带有十九岁少年的磁性:“纵然我坏了,它也不可能坏。”

  “如此。”沈宜漪看了眼花萝住的院子,无处不透露着幽静,倒是跟她在凌青宗的居所风格甚是相似,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花萝的院子里种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花草。

  “此人,概是性格较为孤僻,好清静,嫌聒噪。”谢聆舟分析道:“但是——偏爱花。”

  “她看着不太像。”沈宜漪说着,人已经轻功跃到了别处的屋顶上:“去别的屋探探。”

  “你小心些啊。”谢聆舟嘴里说着,人也已经跟上了。

  “这是?”谢聆舟正疑惑着是这间何人居住的屋子,沈宜漪就已经小心翼翼地扒开了一片屋瓦了,看到下面正在沐浴的顾戚洲,她即刻扭过头去,对上谢聆舟那双似有星光的眸子:“是,是顾戚洲的。”

  “你看到了什么?”谢聆舟好奇:“脸怎么这么红?瞧我也没见你脸这么红过。”于是,顺着沈宜漪扒开的那块屋瓦看下去,也看到是顾戚洲在下面沐浴的情形:“哦哦哦,你,之前没见过男人洗澡?”

  闻言,沈宜漪轻推了他一把,嘴里欲要骂他登徒子,却看他身体向后倾倒,一副要滚下去的样子,便迅速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了回来,没想到这厮竟顺势压倒在自己身上,还一副玩味十足的表情,近在咫尺的眸子在她的脸上上下打量,嗓音似勾人道:“若是我的未婚妻也长得如你这般好看……”

  “你!”沈宜漪气的脸色通红,将其从身上一把推开:“起开!登徒子!”

  谢聆舟被她这反应惹得发笑,但看着她气的脸色通红,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没当着她的面笑。

  子时,趁着将军府的侍卫轮换,两人又摸进了先前曲嫔儿和雪绵被杀害的屋,寻思着找些遗留的蛛丝马迹。

  “哇哦!”谢聆舟在浴桶一边惊讶了一声。

  沈宜漪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转而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却只听见他笑着说:“这姑娘掉的头发怪多的,看得出来,生前压力很大。”

  “不过——”地上,屏风上,还有一些明显的地方,都有大量的头发存留,沈宜漪有些好奇:“这些头发,衙门怎得不收集起来带回去查验?”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谢聆舟蹲下捡起一根沾了血的长发,给她解释道:“这世道的聪明人,都忙着捉妖呢,衙门靠不住。”

  “又在自夸。”对此人的种种自夸言语,沈宜漪已经见怪不怪,这一路上他真的说了很多,捡到银子了便说自己是金手指,被大街上的女子偷看了便说自己是天之骄子,甚至于包子掉在地上了他也说是土地公看他不顺眼,说不定他上辈子是个厉害的神仙,诸如此类。

  “像你这种人。”沈宜漪看了眼谢聆舟,想起似的:“就该被大狗多咬几次才老实。”

  谢聆舟闻言一笑,原来她倒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人。

  二人搜寻无果,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将军府。

  “又来!”只听见谢聆舟似骂非骂的语气道,转而接住了直面他飞过来的一支小箭,果不其然上面依旧绑着一张小纸条。

  “还来?”谢聆舟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开,另一只手又迅速接住了直冲沈宜漪而去的一支小箭,将其递给她。

  “多谢。”沈宜漪自然接过。

  谢聆舟和沈宜漪分别打开自己的纸条,迅速阅览一遍,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皱眉的神情,只是沈宜漪带着点疑惑,反观此时的谢聆舟倒是一点也不忧虑的样子,反倒是笑得自然:“妖在将军府。和今早一样,看来此人定是知晓些什么。”

  “我的也一样。”沈宜漪忽地淡定自若道:“得找到此人,必是重要线索。”

  谢聆舟点头,观夜色已深:“走吧,送你回去了。”

  送她回去,那怕不是又要在她房里待上好一会儿了,但是今夜怕是不行,想了想纸条上所写的碰面时间,于是沈宜漪摇头道:“不必,你我之间虽为同道中人,但也是萍水相逢罢了,况且。”顿了一会儿,沈宜漪抬眼看向他:“别忘了,你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便同其他女子保持距离,洁身自好才好。”

  闻言,谢聆舟将背在身后的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他神色不爽道:“这倒也是,我走了,你小心。”

  看到他转身离开的动作,沈宜漪忽地松了一口气,这样她才好行动。

  少顷,沈宜漪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向右侧回头,却见谢聆舟出现在自己左侧发笑,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个给你。”

  说着,一只布满小铃铛的手镯便被谢聆舟戴在了她的手腕上,沈宜漪摇了摇手腕,不解道:“你给我戴这个,怕不是害我捉妖的时候第一个暴露,嫌我活得太长了不是?”

  “现在,你再试试。”谢聆舟对着她腕上的手镯施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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