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宫中,共工王正听着鲧伯介绍东始山练兵的情况,眉头紧锁道:“炎帝榆冈这个时候召集各部落精锐兵马在东始山演练,还是在会稽山失守的时候,他要干什么?给东皇九国的叛军示威?还是要震慑那些暗处蠢蠢欲动的势力?”
鲧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道:“术器大行伯为这次演练的副将之一,目前也没有探听到具体的消息,只说炎帝榆冈去过几次中军大帐,听祝融大神讲了几次各部落兵马演练还有配合的情况,对于祝融部落同共工部落放火还有灭火的协同演练很是赞赏。”
这个时候,贰负同危走入了大殿,贰负带着危朝着共工王躬身行礼道:“贰负携危向大王复命,此次奉命拦截宿沙部落北上的兵马,幸不辱使命!”
共工王闻言,疾步上前将贰负给扶了起来道:“哪里哪里,贰负王这次辛苦了。”
“贰负一时匆忙,尚不知道陆地上的情况,不知道相柳部落是否已经南下?”贰负问道。
“应该已经同宿沙部落的兵马交锋了,至于有没有打到苍梧城下,现在还没有消息。”共工王言道。
贰负闻言大喜,朝着共工王一拱手道:“如此,贰负不敢久留,这就带兵南下!”
共工王看着贰负王同危身上的伤痕,伸手拍了拍贰负的肩膀道:“若真能攻破苍梧城,本王必定信守承诺,将南禺山一带划拨给贰负部落!”
“贰负在此先行谢过大王!”贰负说着,带领着危离开了共工城,然后带着贰负部落的兵马经水路一路南下,向着南禺山奔袭而去。
共工王见贰负匆忙离开,激动的说道:“如此水陆并进,不日即可攻占苍梧城,到时候还要有劳鲧伯带着我儿康回前去笼络人心!”
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这次回来,还没见到康回王子呢?”
“闻听东始山演练,他去东始山找他的术器叔叔去了!”共工王言道。
“王子几次三番的逃学,不会惹得仓颉王不快吧!”鲧闻听康回王子又跑出去玩了,颇有些担心道。
共工王笑着摇头道:“淮水一线土地失而复得,有的他忙的了,哪里还管得了这几个孩子!”
东始山,一处密林。
祝融部落的兵马正沿着茂密的森林放火,二术器带领的本部兵马则正指挥着部落子弟在外围灭火,防止火势过大,不受控制。
紧接着刑天部落的兵马进入被烧的只剩下树干的大山前去砍伐树木,而象国部落的兵马则骑着剑齿象去搬运木材,再由夸父部落的兵马运送到东始山码头,建造战船。
另有巫咸部落的兵马开始赶着黄牛,开垦土地,种植五谷,还有草药。
炎帝榆冈在祝融大神等一班臣子的陪同下,站在一座光秃秃的高山之上,观看着这场秩序井然的造船运动,笑着说道:“如果之前都如这般各部族紧密协作的开发中荒,或许现在盘古岭以南的土地,已经全部开荒完成,种上五谷,还有草药了!”
姜榆,巫真,鸾凤,昌意等人也跑过来凑热闹。
巫真听到炎帝榆冈如是说,撇了撇嘴道:“父王,大火烧山,烧的可不只是茂密森林里面的瘴气,荆棘交错的枝枝蔓蔓,还有各种携带病菌的蚊虫、菌类。正常来说,想要开垦出来一片荒地,大火烧山只是开始,烧山之后,还要在太阳下面曝晒半年,才可动工砍伐林木,然后开荒,若是想要再保险一点,开荒之前的一个月,还要在山上抛洒三次除虫的药粉,您现在这么上赶着一气呵成,缩短时间,很容易引发各种疾病还有瘟疫的。”
炎帝闻言,老脸一红,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脸求助的看向祝融大神,见祝融大人懒得理会自己,瞪了一眼左右道:“象王,术器,你们都是开荒的老手,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本王呢?”
象王同术器闻言,皆一脸的询问看着炎帝,那意思是说,不是吧,帝君,我们可都是劝着您的啊,是您老人家一意孤行,听信了昌意那小子的建议,大家才如此演练的呀,怎么的,现在被儿媳妇给当面数落了几句,就开始把祸水往我们身上引了,巫真公主他是不敢都您怎么样,我们可就要跟着遭殃了。
正待两人想要辩解,撇清自己关系的时候,昌意站出来道:“巫真姐姐,这个演练计划是我提出来,还请您不要怪罪炎帝伯伯,我就是想要看看,在非常之时,极限压缩时间之下,一个部落联盟的同心协力,一天的劳动力能有多强,能够开垦出来多少土地,能够建造多少战船,能够挖掘出来多少矿藏,能够冶炼多少铁器,要知道在非常时期,这可是衡量一个部落联盟绝对战力的最好的,也是最直观的方法!”
巫真听昌意如是说,咯咯笑着伸手揉了揉昌意的脑袋道:“你小子这脑袋里面每天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呀,祸害素女王妃还不够,现在都开始对你炎帝伯伯下手了!”
昌意一脸认真的说道:“实验如果不从最亲近的人身边下手,难道我要去祸害别人嘛?”
一句话把个巫真怼的哑口无言。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巫真在别人面前吃瘪,一个个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元嚣啪的一声打开自己的骨扇,遮着嘴巴对着祝融低声细语道:“这个昌意王子可不简单,轩辕部落联盟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一个力牧,一个骆明,一个昌意,皆是人杰,轩辕王只要不昏了脑子,轩辕部落联盟未来在大荒崛起,是必然的事情。”
祝融笑着说道:“这是地皇的庇护,人族的幸运!”
这边演练结束,术器带着兵马返回自己的营中,在御道之上,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形高大,体格健壮的青年骑着一头大蛟,后背背着一对龙骨向着他们奔来。
“术器叔叔!”那青年远远的朝着术器挥手道。
“咦,康回小子,你不是在壑明俊疾求学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术器一脸的好奇道。
康回飞身跳下了坐骑,朝着术器嘿嘿笑道:“读书有甚意思,哪有这里热闹。”
术器拍了拍康回的肩膀,见昌意骑着一头小白马走了过来,笑着介绍昌意王子认识道:“这是轩辕王的二王子昌意,与你也算是同龄人了,叔父这几日兵马操练比较繁忙,可让昌意王子陪着你在这里逛逛,逛几日就回去,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你逃学的事情,估计又要挨鞭子了!”
“康回王子还有大禹兄弟怎么不来少典学宫求学,反而舍近求远去壑明俊疾呢?”昌意一脸的好奇道。
术器揉了揉昌意的脑袋解释道:“少典学宫教的东西可不适合妖族。”
康回听说昌意竟然是轩辕王的二王子,一脸的兴奋道:“你就是青阳兄弟的弟弟,这敢情好,等哪天得空了,我带你去壑明俊疾游历,我同青阳,大禹可都是好哥们,再加上你,咱们小兄弟的队伍可是越来越强大了。”
昌意闻听自己的哥哥青阳竟然现在就在壑明俊疾,一阵激动,说是自己还没见过这位亲哥哥呢,康回兄弟这次一定要带自己去看看,一面嘱咐着康回在河边等自己,一面赶忙骑着战马返回帝丘,将这个消息告知母亲。
姬云宫中,王妃素女闻听青阳现在正在壑明俊疾指挥作战,不由得流下泪水,赶忙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包裹递给昌意道:“这是我这些年缝制的衣服,鞋子,你替我带给你哥哥,让他在壑明俊疾好好的照顾自己。”
昌意接过包裹,扛着包裹就出了姬云宫,然后唤来自己的坐骑,往东始山方向去了。
素女多少有些不放心,唤来了素锦询问道:“赤松子仙师还没回来么?”
素锦摇了摇头,然后安慰素女道:“王妃不用担心,大王子和二王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
素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青阳这孩子,路过帝丘也不来看一下为娘!”
“大王子可不知道王妃在这里啊,若是知道了,我想他一定会来看王妃的。”素锦说道。
素女闻言,立时破涕为笑道:“也是,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这边康回在术器的陪同下参观了一下东始山的开荒情况,那边昌意已经拎着一个包裹跑了过来。
康回见昌意行事如此利落,很合自己的心意,而且自己此次偷跑出来,实在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术器叔父了,有些想念他,现在人也见到了,而且东始山这里也没有可以玩耍的玩伴,于是带着昌意上了一艘共工部落的小船,准备走水路返回壑明俊疾。
两人走了半天,快抵达曲阿码头的时候,正碰上鲧伯,康回就知道自己这次又要被拉着南下宿沙部落认祖宗去了。
鲧伯见昌意王子竟然同康回王子在一起,询问方才得知昌意王子是来寻找哥哥,于是派出一支队伍,领着昌意王子前往壑明俊疾,这才来着康回的手劝说道:“康回王子何必对认祖宗的事情那么抵触?这整个宿沙部落,本来就该是您的,现在被抢了去,我们夺回来也不可厚非。”
康回撇了撇嘴道:“宿沙区吴那个老色痞无视伦理纲常,荒淫无度,且为人胆小懦弱,根本不配做我的祖父!”
鲧伯劝说道:“他是该死,但是宿沙部落是共工部落联盟下的方国部落,此事理应交由共工王来处理,他们私自用刑,谋权篡位,若是人人都学他们,共工部落联盟怕是早就分崩离析了!”
康回闻言,点了点头道:“是该教训一下他们这些乱臣贼子!”
自从宿沙鹿吴同窫窳王带兵从南禺山北上,大行伯宿沙南禺每日里总是心神不宁,派了多支蛊雕小队,密切关注北方共工部落联盟的动向。
这日,宿沙南禺巡查到横断山一线,远远望见横在横断山贸易通道上的一座险峻关隘,不禁赞叹少典部落关隘建造之宏伟,而且据说那城墙上的水槽,是流火油用的,遇水不灭,可以很好地克制共工部落的士兵。
宿沙南禺心下想着,若是能够在宿沙部落同共工部落之间接壤的沿线建造几座这样的关隘,共工部落想要入侵南方,势必会难上加难。
宿沙南禺想到此,决定去见一见大挠,商讨建设关隘的可能性。
驻守在天虞关的夸父部落的士兵,自然是认得宿沙南禺的,听他说前来拜访大挠大祭司,于是领着他进入到了天虞山。
天虞山是整个东南荒临海的最高的一座山峰,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南可俯瞰宿沙部落的苍梧山,东可望见浩渺的东海,北可望到共工之台一线,西可望到不周负子依山而建的王宫建筑群,乃是观星,望气的绝佳之地。
共工部落以前一直将目光放在苍梧山的宿沙部落,所以并没有太注意有这么一个所在。
当这里被夸父部落占领,当宿沙部落通往少典部落贸易通道开通,共工部落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此时已是追悔莫及。
相柳王带领大军蛰伏在竹山一带的密林中,望着天虞山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头道:“看来只能等到晚上再行动了!”
相柳想及此,命令士兵们原地休息,等到了晚上说。
此时已经是下午,太阳渐渐落山,温度急剧下降,大挠闭着眼睛站在天虞山上,感知着空气中越来越浓厚的龙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挠长出了一口气,远远望着渐渐清明的东海,听说一旦到了晚上,那里就会下起携带着龙气结晶的雨水,大挠有心想要过去看看,又怕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不好交代。
正在大挠踌躇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宿沙部落大行伯宿沙南禺前来拜访。
大挠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一面心内狐疑,一面命人把宿沙南禺请了上来。
“这天虞山的视野还真是开阔啊!”宿沙南禺来到山顶,朝着大挠行了一礼,然后看了看四周道。
见宿沙南禺如是说,大挠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笑着说道:“视野开阔倒是开阔,只是到了晚上,风大露重,身子骨稍微弱点,怕是会有些吃不消!”
“大祭司严重了,您老这身子骨看起来可是硬朗着呢!”宿沙南禺赞叹道。
“老咯,老咯!”大挠笑着连连摆手道。
“也不知道北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宿沙南禺自言自语道。
“我听闻东皇九国的叛军已经攻破了淮水防线,看来会稽山岌岌可危了!”大挠言道。
宿沙南禺晃了晃脑袋,驱散心中的烦躁,说明了来意道:“若是在共工部落同宿沙部落接壤处建造几座关隘,需要耗费几何?多长时间?”
大挠顺着宿沙南禺的眼光望向了他目之所及的那个地方,皱着眉头道:“若是真在那里建造关隘,怕是共工部落会第一个不答应,没有共工部落的默许,根本建造不起来!”
宿沙南禺闻听此言,颇有些失望,他自然清楚大挠意有所指,只是仍然心有不甘,看来宿沙部落在少典部落联盟中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重到他们足以同共工部落翻脸!
大挠大祭司似乎察觉到了宿沙南禺情绪的起伏不定,笑着安慰道:“南禺将军莫要多想,在炎帝的眼中,各部落一视同仁,没有孰轻孰重之分,只是现在部落内部还没有彻底的融合在一起,摩擦肯定是会有一些的,但是我想着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早晚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宿沙南禺想着,拜别了大挠,离开了天虞关,结束了一天的巡视,回苍梧山去了。
这边大挠祭司沉思了好大一会,眼看着风大,雨大,连关上用兽皮罩着的大灯都烧着了几个,掐指一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命令士兵赶忙出去修复那些兽皮大灯,于此同时,嘱咐城上的兵马,密切关注天虞关以东的动向。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大挠晚间得到消息,东皇九国的叛军已经跨国淮水,而宿沙部落的海路援军,至今没有消息。
大挠觉得还是该回一趟帝丘,同炎帝谈一谈如何缓和两大部落关系的事情,因为一旦两大部落这种互不信任逐渐升级,未来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夜色降临,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四周黑洞洞的,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宿沙南禺端坐在苍梧山外城的瞭望台上,眺望着苍梧山下的一片漆黑,颇有些心神不宁。
早间大挠祭司对于宿沙部落的态度,让他心里颇有些不舒服,大挠的态度,基本上也算代表了少典部落联盟对于宿沙部落的态度。
原本以为找到一座靠山,现在看来,这个靠山并没有想象的那里可靠。
宿沙南禺心里十分清楚,共工部落联盟对于宿沙部落的觊觎绝不会因为双方站在了同一阵营而放弃,就是因为在同一阵营,说不定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毕竟还有个王族血脉的宿沙翠玉,还有个渐渐长大的康回王子。
想起这两个人,宿沙南禺心情更加的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