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不由想,两人的心愿虽说相近,可宁王那个理想抱负才真是宏图大志令人振聋发聩。
可海晏河清,四海升平,谈何容易!
一个并不摄政的王爷,军队被掣肘,朝堂做不了主,所思所想都未必能实施,想来定然苦闷。
陶夭夭主动对宁王举杯,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与自己交浅言深,但得到这份信任,总归是高兴的,她眼眸真诚地看着宁王,道:“三哥,谢谢你的信任,愿你达成所愿。”
宁王眼底有光,唇角噙笑,端起酒杯道:“共勉。”
陶夭夭不得不承认,和宁王喝酒确实愉快。
他非常具有亲和力,又健谈,把自己这些年在南疆遇到的奇闻异事讲述得活灵活现,让陶夭夭有了亲临其境的感觉。
他说北疆看风景,南疆看风情。
陶夭夭追着问沙漠和戈壁里怎样生活,雪山仙湖里都有些什么,并对宁王描述那个沙漠中的古国十分感兴趣。
他说那里的酒非常醇美可口,颜色就像琥珀般迷人。
陶夭夭心想,一定是葡萄酒。
他又说那里的女人更是少见的美丽,高挑婀娜,豪放洒脱。
她就忖度他说的是不是楼兰古国,可细问,却是个从未听说的名字。
看陶夭夭一脸神往,宁王笑眯眯问:“以后跟我去看看?”
“好啊,爹爹同意的话。”陶夭夭乖顺地答道,一脸软萌的笑意。
都说灯下看美人,此时的陶夭夭落在宁王眼里,美得是无可比拟,那盈盈笑意像三月湖水的涟漪,不知怎么的就荡进了他心里。
他的心里竟也有个湖,柔波荡漾,荡得他心肠里一片柔软。
宁王想,她就算不是玉郎的妹妹,也无妨。
他自问是个目的性非常强的人,如此破天荒的念头倒把他自己给震醒了。
他端详着面若三月桃花的陶夭夭,忍不住问:“还能喝吗?”
陶夭夭眼光迷离,一派天真:“能!”
宁王咧嘴一笑:“昭阳海量,三哥快不是对手了。”他说着又动手为陶夭夭斟酒。
这时,包房的门被敲响。“咚咚、咚”对方轻轻叩着门,并不发话。
宁王不喜这时有人打扰,不悦道:“退下!没吩咐不要进来!”
外面之人置若罔闻,继续“笃笃”敲门,惹得宁王火大。
他霍然起身拉开门:“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说话!”
门边倚靠着一个黑袍男人,刚硬的脸配上精美绝伦的五官,如一束光让周围闪亮了一下。
那男人不耐烦地瞥了宁王一眼,眼光便看向了他身后的陶夭夭。
“侯爷,你怎么来了?”宁王颇感意外,差点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陶夭夭惊得站起来,喜滋滋走向门边:“怜怜,你来接我?”
宁王狐疑地看着怜怜,又看着陶夭夭,问:“你叫他什么?他不是你哥吗?”
“不是。他长得和我哥很像而已。他是我朋友,叫怜怜。”
陶夭夭转回屋披上狐裘,对宁王道:“谢谢三哥款待,我先跟他回去了。”
宁王转身进屋穿上貂绒大氅,温声道:“昭阳,我送你。”
怜怜伸手拦住宁王,俊脸淡淡的没有表情:“留步。”
“怜兄……”
怜怜打断他,道:“在下昊天。怜怜这名只是小丫头顽皮叫着玩的。我是玉郎的朋友,受他所托贴身保护小丫头,知道她贪酒易醉,怕给殿下惹下麻烦,故此来接了她去。”
陶夭夭已经微醺,脚步有些虚浮,还不忘笑靥如花地冲宁王挥手道别。
怜怜驾着车沉着脸不说话,陶夭夭从车里钻出来爬到他身边坐下。
扑面冷风吹在她发烫的脸上,感觉分外舒服。
她惬意地扬起了小脸,任头发在风中飞舞,含笑眯着眼。
怜怜侧脸:“醉了?”
陶夭夭:“没醉!没醉!”
“你哪次喝醉不是这样,从不承认。”怜怜道。
说她是醉鬼吧,她居然还知道找怜怜话的破绽:“哪次?!我们哪有喝过酒!”
怜怜咧嘴:“你呀你,女孩子家家,不要和男人喝酒,特别宁王这种陌生男人。”
陶夭夭侧脸纠正怜怜:“三哥不是陌生男人。”
“他是你哪门子哥!玉郎才是你哥。”
“嗯嗯,我哥是玉郎,最美最好看的玉郎!”陶夭夭乐颠颠傻乎乎地说。
怜怜不由抿嘴笑了:“你这是在夸我吗?”
陶夭夭道:“哎呀,我说我哥,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说我跟你哥长得一模一样吗,夸他自然就是夸我嘛,谢啦。”
陶夭夭“咯咯”笑起来,拽住怜怜胳膊叫“哥哥。”
她问:“是莫邪姐叫你来接我的?她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啊?”
怜怜:“没有。是我自己要来。就知道你贪酒,怕你酒后乱性,祸及无辜,所以来把你捉回去。”
陶夭夭恨不得给他一顿老拳,解释道:“怜怜!我酒品很好的!”
怜怜不说话了,心道,就是逢酒必喝,逢喝必醉,醉后总得玉郎抱着回去。
他突然问:“老实说,你都和谁喝过酒,不许撒谎。”
陶夭夭绞尽脑汁回想:“皎月…….”
“这个不算,只说男人。”怜怜打断她的回忆道。
“宁王。”
“这个也不算,说以前的。”
“那就只有我哥啦。”
“那辰王,你师父你们都没喝过?”
“切,我怎么会跟他喝酒,我又不傻。”
“那你会跟我喝酒吗?”
“你想跟我喝?那咱们回去就喝呗。”
“你不是不傻吗?怎么敢跟我喝?”
陶夭夭却突然沉默了。
怜怜看了眼突然无声的陶夭夭,叹了口气:“因为你把我当你哥了?”
“不!不是!”陶夭夭断然否定。
怜怜却不再说话,耳边只有马蹄“嘚嘚”和风的“呜呜”声。
陶夭夭把头埋在膝盖,不是因为他像哥哥,那是为什么?
仅因为那个自己赐予某石像的名字?
如果以上都不是理由,那么,自己是怎么啦,不是心心念念着哥哥吗?
陶夭夭头疼欲裂。
她突然害怕自己会成为骆乘风那样的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