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遇到什么。
陶夭夭一直怕遇到病重患者呼吸衰竭,却在她离开去侯府后陆续送来几个濒危病人。
陈太医运用所学百般救治也无力回天。
那药粉也不是神药,不可能灌进去就起效,因而在这群奉贤顶尖太医跟前接连死去两个病患。
一群家属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痛苦嘶吼愤怒质问“宣传都说昭阳公主能治好,不会死人,可昭阳公主去了哪儿?!”
又质疑这些太医的医术,说明明在家的时候只是个感冒症状,非被说成疫病强制把人掳到了这里,灌了碗不知是什么面面的药,病人这才发作把自己憋死的。
总之悲愤填膺的家属把亲人的死说成“太医院草菅人命”。
又愤怒不平“危急关头竟然不见昭阳公主”。
总之这事闹到安保小队介入,昭阳公主别院才恢复了正常工作。
一群家属虽被安保小队弹压,不敢撕扯打骂太医院的人,但抬着自家亲人的尸首不肯离去,最后竟然抱着尸首坐在别院门口。
两家的亲人,堵在门口哀哀切切地哭,安保小队的人呵斥几句,他们便放低音量,只是赖着不走,说等着昭阳公主回来讨个说法。
陈太医万般无奈,只得让安保小队派人去通知宁王和陶夭夭赶紧过来。
宁王带着自己的王府侍卫先到,眼看这个场面顿时火起:“·给我把人扔到牢里去!”
他的侍卫杀气腾腾围上去。
死者家属吓得瑟瑟发抖,带着哭声叫:“没有王法了啊,我们所犯何罪,竟要坐牢!”
“何罪?!罪名可多了!讹诈!妨碍公务!影响公共安全!煽动抵制抗疫工作!随便哪一条都够你们坐牢!带走!!”
宁王面色似墨,目光冷厉中藏着厌恶,就像看到了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刁民!”
安保小队那些军人听到宁王号令,立时也扑了过去,登时一片哭爹叫娘乌烟瘴气。
医棚的病人哪里看过这种阵仗,登时有几个人咳起来,不多时便有人喘不上气,憋得面色青紫。
陈院判立即着手抢救,疾呼:“宁王,住手,你吓着我的病患了。”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冲进了外坝,马上正是一身迷彩特警装扮的陶夭夭和喜儿打扮的小蝶。
陈实抢出医棚,禀报:“公主,快,有个病患喘不上气了,现在要怎么办!”
场中的鸡飞狗跳定格在那里,只一眼,陶夭夭便猜了七七八八。
但现下不是处理这个的时候,她跳下马背,拖起小蝶往医棚里跑。
小蝶下地便从包袱里拿出家当,陶夭夭二话不说接过扑到病人身边,往那人鼻子里插一根小指粗的竹管,管子上套着一根软软的薄薄的肠衣,另一边也用竹管连接一个鼓鼓的球体,活像动物的气包,后面在用管连接着另一个汽包。
陶夭夭面色凝重,一手按压那气包,保持着12次/分的频率,一边观察着病人的脸色。
所有的人都围在四周看稀奇,包括刚还在哭闹的死者家属。
毕竟他们的亲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憋死的。
宁王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陶夭夭的脸,他从那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漠然美丽。
陶夭夭的眼一直在病患的脸上,直到那人面上的青紫褪去,才抬眼和小蝶对视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陈太医立即动手诊脉翻看眼睑,惊喜万分:“没事了!没事了!”
那患者家属登时挤进去扑通给陶夭夭跪下,哽咽道:“民妇多谢公主救命之恩!我一个寡妇人家拉扯大儿子不容易,本想着我这唯一的儿子若先去了,我也便跟他去……我给你磕头了!愿天神保佑贵人福寿安康!”
那中年妇人咚咚地磕头,喜泪乱淌。
她前见着两个人跟儿子同等状况憋死在那里,眼见着儿子发作,便以为回天乏术,一颗心已经死在了那里,没曾想天上掉下个昭阳公主,传言果然不虚啊。
陶夭夭看了一眼小蝶,小蝶便走过去接下了她手里的工作。
陶夭夭吩咐人给小蝶搬个凳子,温声道:“辛苦你了。”
小蝶抿唇一笑,不说话,只专注着手上。
她扶起地下的中年妇女,见这女人衣衫褴褛满脸憔悴,忍不住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对她笑了笑:“大姐,你儿子情况还要再观察,配合药物治疗,问题应该不大。当然,若他不好了,你,我管着,保你不会挨饿受冻。”
陶夭夭听说这是个寡妇,这孩子又是她唯一的依靠,便起了恻隐之心。
她想,这个世界的女人勤快吃苦耐劳,针线缝纫都不错,把其安排进自己的服装工坊也是行的。
等这疫情结束,她得好好开始创业,学学做生意,开办工厂等,到时便可以解决很多困难妇女的衣食问题。
陶夭夭的话如春风拂过这女人的心房,她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如此没有架子温柔善良的贵人,这贵人还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她的眼泪又禁不住泛滥。
陶夭夭拉起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转身往外走。
宁王跟了出来,满脸复杂的表情,道:“昭阳,你那个跟图纸上的不同,是新设计的呼吸器?”
“嗯。”陶夭夭打量着外面的两具尸体,神色莫测。
那尸体的家属立即过来跪成一排,有胆大的说道:“公主,你过来那边的小子就活了,可我们的亲人却死了……宣传的人说公主能治好病,不会死人,可你们硬把我们的家人抢过来,却不治,公主也不见踪影,如今人死了,我们怎么办!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宁王本意想把这群人呵斥几句,再着人把这些刁民甩到牢里,但看陶夭夭面色平静,无波无澜,不确定她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便静观其变站在那里。
“你想表达什么?”
陶夭夭打断那个说话的壮年男子,一双静如深潭的眼睛看着他的脸,那深幽和冷冽让男人全身发凉,顿时说不出话来。
陶夭夭眼光扫视那一排人,衣着还算不错,并不像困难家庭,她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各位,若说想从我这里讹些银钱,想法我理解,但,我不会给,因为这会助长歪风邪气!
“刚才那位大姐,我说若她儿子有什么不测,会管着她的下半辈子,那是因为她是寡妇又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看年龄也不太小了,想来不会再嫁,以后年老确实处境堪忧,我愿意伸手帮助那是人道主义关怀,不是我欠她。
“同样,我也不欠你们,太医们按照程序医治尽力了,是你们把人送来的太晚,大约不是我们的人强制,你们还不会送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疫症,拖延一分一秒都是会要命的!
“还有,听你话中的意思是因为我没守在这里,导致你们的亲人活活憋死。各位,我是个人,不是神,我没有三头六臂分身无数,我离开是要去寻求救人的方法,研究最新的保命器具,我做到了,也证实研究的器具有用。对于你们亲人的离世我很遗憾,也体会你们的伤悲和不甘,但逝者已矣,你们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谨防传染,并将亲人早日火化安葬,而不是在这里扰乱太医们救治别的病人。”
宁王适时出声警告:“我是三皇子宁王赵玉桀,负责此次疫情安全保护,你们再不走,我可没昭阳公主性子好跟你们耐着性子解释。现在,是你们自己回家?还是我送你们去牢里?!”
跪着那排人面面相觑,眼神互相纠缠着,明显露了怯。
自古民不和官斗,何况这王爷可比官老爷大得多。
他们本意也就是讹点银子了事,以为这些财大气粗的人,随手扔一点零碎,便够自己一大家子吃过几年。
那群人匆匆爬起来要走,陶夭夭叫住了他们,耐心嘱咐尸体必须火化,勤净手,消毒,并让太医院的人给每个人包了一袋药粉回去,权当预防。
“你管这种人死活干嘛!”宁王嫌恶地看着那些人远去道。
陶夭夭微笑:“医者父母心嘛。”
“你还不是医者吧。”宁王提醒道,“怎么,跟着陈太医久了受感召了?”
陶夭夭回头冲陈院判道:“陈太医,我可以拜你为师,成为医者吗?”
陈太医呵呵直笑:“公主做谁的徒弟都是师父的荣耀,你实属医界奇才,天赋极高,你要有意拜师,章老怕要跟我抢。”
“陈太医是答应了吗?”陶夭夭激动了,忘了先谦虚的事,顺口就道,“那就不用抢,我先拜你为师就好。”说着便跪了下去俯首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太医白面覆盖了红潮,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公主快起来!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