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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瞎眼老娘

九天玄女陶夭夭 丑无怨 3861 2024-11-13 09:11

  陶夭夭听到“媳妇”两字时,慌忙撒了手,一如徐长卿是烧红的烙铁。

  可看见徐长卿又慌又急脸色瞬间赤红,便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立马祭出厚脸皮道:“各位,狗子现在叫徐长卿,是我爹收的义子,我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以后我定然帮他娶个漂亮的媳妇,届时请各位乡亲来喝喜酒。”

  徐长卿心里一暖,陶夭夭给他编造的过去清白而幸运,拦截了多少爱幻想的脑,堵了更多爱嚼舌根的嘴。

  他出身青楼,说出去连这些穷兮兮的人也会同情或轻视。

  看陶夭夭大方,村民们起初乱点鸳鸯的尴尬一扫而空,纷纷觉得徐长卿命好,落到了这样的家庭。又说徐志强到底是干了件好事,他娘就不该想不通把眼睛哭瞎,狗子跟着他们说不定早饿死病死了,如今却是落入福窝了,也算老天开眼。

  一群人簇拥着徐长卿往他家走,陶夭夭眼瞅着左右的房子,有些是土墙,有些却是木板,更有的房子是薄薄的竹片编织,只在上面敷了泥,弯弯扭扭火材盒似的。

  村民把陶夭夭他们带到了村东头池塘边一户人家,房子主体也是篾片裹泥那种,只是泥土干透后脱落得露出里面的篾条骨架,仿佛一阵大风都抗不住。

  “徐大娘!”徐百万高声叫。

  “汪汪汪汪!”有狗吠叫着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叫着:“小狗,慢点!是百万来啦?”人却未出来,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约在摸索着出门。

  徐长卿“噌”地冲过去,刚到门边,就看见一个苍老的妇人摸着门框欲跨门槛,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瞳仁如干枯的葡萄仁,“百万!”她又叫了一声。

  徐长卿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出了门。

  他看着这个苍老嬴弱,单薄的衣服上补丁重补丁的女人,拼命搜索记忆里母亲的样子,零星记忆里的母亲是美丽宽厚坚强爱笑的少妇。

  她仿佛察觉了不对劲,手在他的衣料上摩挲,不安道:“你不是百万,你是谁?”

  徐长卿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臂,抖得如一片风中的落叶,眼泪如河水决了堤,他喉头胀痛,鼻子堵塞,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徐大娘,他是你的狗子,他找回来啦!”徐百万声音有浓浓的鼻音,带着哭泣的腔调。

  “狗子?你是狗子?!”徐大娘转身搭住那还在颤抖的人,一路往上摸去,枯瘦的手直打颤。

  “娘!”徐长卿终于蹦出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膝头一软跪了下去,抱着老娘的腿哭得呕心沥血,剖心沥肝地忏悔:“娘,我错了!我不该才回来!是儿子不孝!”

  他的悔如滔滔洪水,奔腾而来,席卷天地,淹没一切,差点把自己呛死在那里。

  父亲卖了他,小小的他认为那是父母亲的合谋,所以他连带着母亲也是恨的,可是他却冤枉了母亲,她是为他哭瞎了眼睛……..

  徐长卿从未有哪个时刻如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若他早搭把手,弟弟们何至于都没了,想到瞎眼的母亲是怎么艰难地活着,他心如刀绞。

  “狗子!我的狗子!”徐大娘呼喊着,麻木的眼里滚出了热泪,她抖抖抖索索跪下,用手去摸徐长卿的头、脸,嘴哆嗦着问:“你真是狗子?”

  徐长卿不说话,扬起湿汪汪的脸,脱了上衣,露出骨肉匀称的身体,抓了他老娘的手搁在了肩头,俯下身去。

  原来他背上几颗灼眼的红痣组合成一个奇异的图形。

  徐大娘摸索着数,数到最后嚎啕起来:“我的儿啊,娘终于等到你了,儿啊,你爹你娘对不起你………”

  老人家单薄的身子抖得厉害,到最后嘴唇开开合合说不出话来。

  陶夭夭的心提到嗓子眼,真怕她一下子激动到猝死。

  徐长卿跪俯在地上,一声一声的叫“娘”,哭得肝肠寸断。

  这个场面,看得村里人都抹起了眼泪,连一向刚强的百战老卒都眼眶红了。

  陶夭夭早已泪流满面,即伤又喜,替长卿悲伤,他的亲人十去了九;替长卿高兴,到底他有了娘,从此他不是无根的孩子。

  她跑过去把衣裳替徐长卿拢上:“长卿,快,把衣服穿起,别冻着了。”早春二月的风仍是寒飕飕的,让人脸蛋儿都发紧。

  陌生年轻女孩的声音响在徐大娘耳边,异常甜美,温柔悦耳:“娘,我是狗子的姐姐,我来接你去城里享福了,长卿很能干做生意挣了很多钱,已买好宅子,以后我和弟弟一起孝顺您老人家。”

  老人家木在那里,做梦一般的表情,半晌她突然面向陶夭夭的方向磕头,边磕边流泪,道:“狗子是卖到了你家,多谢你们厚待他,大恩大德永世不忘,老妇人是个瞎子是废人,但我会给你立长生牌位日日焚香祷告,为恩人增福添寿!”

  陶夭夭吓得往旁边一躲,不敢受老人家的礼,口里叫:“长卿,扶娘坐着,该咱们给娘磕头!”

  徐长卿却调转身子,俯身便给陶夭夭磕了几个响头,哽咽道:“娘说的没错,姐才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我这辈子都是做奴隶被人转来卖去,是姐让我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来生今生,我都愿意为姐当牛做马,做你起跳的踏脚石,做你杀人的刀,做护你的盾,粉身碎骨报答姐姐。”

  陶夭夭听得惊骇,这是什么感谢致辞!好像叫他去杀人放火都没问题,太可怕!

  施恩若望报,便是种交易,毫无心灵的愉悦感。但她知道长卿的心情,想着‘受你几个响头算了’,省得你老不心安,便站定,接受了叩拜,生生当了一回恩公。

  磕完头,徐长卿站起来扶他娘:“娘,咱们走,马上走,好吗?我们的马车在垭口过去的大桥边,我背你。”他矮身就把老娘背上了。

  “狗子,我收拾下再走,还有小狗一定带上!”徐大娘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抻开,眼里的黑葡萄仁泡过水似饱满了起来。

  儿子的衣料她摸出来了,锦缎雕镂卷云,看来真是有钱了,如今也是荣归故里给她长脸。后半辈子有靠,前半辈子受多少苦都值了。

  陶夭夭瞄了一眼房内,家徒四壁,确实也没他们坐的凳子,更不要指望农家小炒腊肉了。早走早好,路上再找地方吃东西。她说:“娘,你不用收拾东西,城里我们什么都有,小狗的话,你要舍不得,咱就带着走。”

  “真是好姑娘啊,我狗子怎么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真是天神保佑。”徐大娘在心底感叹,拜谢着满天神仙,嘴上噙了笑意叫道:“小狗,过来,跟我走。”

  那条土黄的大狗,闻声哼哼唧唧来到徐长卿跟前,它嘴上一圈黑色绒毛,像带了个口罩,不是很好看,但有种温良无害的萌,它抬起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和徐长卿对视,头不停在他腿上蹭。

  长卿满脸柔情:“小狗,你还认不认得我?我是狗子,咱们一起长大的。”

  那条狗又拿头蹭他,尾巴摇得像拨浪鼓,身子兴奋地扭来扭去,那意思是认识。

  “十年了还认识我,小狗真厉害。”徐长卿感叹道。

  陶夭夭一听“从小长大”几字,便想,原来是只老狗啊,按狗的平均寿命算,差不多是人的老年了,他们一家子还喊着小狗,真好玩。

  “不是小狗每天带着我走道,我这个瞎子早摔死了。这么些年全靠他陪着我,它又聪明又懂事,我说什么话都听得懂。”许大娘对这狗的感情从话里能听出,从话外能感觉。

  “是啊,这小狗贼精,它晓得每天嘴里叼个篮子到村里家家户户去转,这个给点吃的,那个给点用的,它就叼回去给大娘,就跟家里有个孩子一样。”徐百万夸赞道。

  村里人纷纷附和,说着这狗的神奇能干之处,例如会去别人的地里刨红薯,翻萝卜,拖南瓜回家,还会下河逮鱼、捉兔子、咬老鼠…….总之是一切吃的,都往屋头弄,就如它知道自己有责任养活徐大娘这个瞎子一样。

  陶夭夭听得心里发酸,眼眶发胀,狗如此深情,人更是,没有这些村民帮衬,一个瞎子完全无法活下去。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一千的银票递给徐百户,吓的他不停往后退,话都吐不利索:“不,不,不,不要!”

  五个家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村民手里送:“乡亲们拿去分了,长卿的一点心意,感谢大家照顾徐大娘!”人们也不推辞,兴高采烈的收下了。

  陶夭夭把银票往徐百万身上一扔:“诸位乡亲,这一千两银票暂时保存在徐叔叔手里,怎么花,怎么分,放公账上都可以,算是长卿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照顾他娘的一点报酬。”

  徐百万像接了烫手山芋一般,拿着银票的手抖个不停。

  陶夭夭看他模样,怕自己给他带来了难题,兴许一个不慎,“分赃”不均,搞出人命,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她道:“徐叔叔要是难办的话,我们来分好了。”

  陶夭夭转过头摸许大娘的手,问:“娘,这些年谁帮过您,谁帮得多,谁帮得少,您老心里一定有数,不若这钱你跟徐叔叔说怎么分,也能让徐叔叔少带过,不费神。”

  瞎子心里透亮,她能在一家死绝后活到现在,除了意志坚强,还有心智不弱,她在人前从来都信心满满:“我狗子是卖到了都城,娃长得俊俏,聪明伶俐,什么东西说一遍他都能记住,他一定会被大户人家买去,他长大一定会找回来,狗子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谁真心帮她,帮多帮少,她心里都有一根称,于是徐大娘毫不推辞,略作思索后跟徐百万讲了如何分配银钱。

  感恩戴德的村民比过节还要高兴,一个个脸上闪着光带着笑,一群人浩浩荡荡把徐长卿送到了垭口外的大桥边。

  陶夭夭临上车时,终于没忍住对村民发问:“你们这里为什么这么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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