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嘴里“啊”了一声,身子一软,从软塌上滑了下来,膝盖一曲“扑通”跪了:“公主!”
她脑子飞转的结果是内里成了浆糊,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公主的爹是皇帝啊!皇帝还要需要认儿子??哪个人贩子能把狗子卖给皇帝?这公主为什么又是个生意人?………
“娘!”陶夭夭吓了一跳,连忙把徐大娘扶起来,“您老别多礼,您是长辈。”徐长卿搂着徐大娘坐好安抚道:“听我姐的,她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
“儿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呀?”徐大娘一把抓着徐长卿的手,老泪纵横:“你是不是净身入宫当了太监?爹娘没用害了你呀……..”
“没有!没有!真没有!”徐长卿面上一红,冲口否认。
陶夭夭看老人家迷惑她和徐长卿的关系,当下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徐大娘这才理清了来龙去脉,心里对陶夭夭的感激如万仞高山,又似汪洋大海,千恩万谢都不足以表达万一。
一群人在竹外桃花拱桥边找了家饭馆填了肚子,赶到那条“剪径”马路时,看见村民们齐刷刷地等在路边,人群中穿着官袍的县令十分打眼,不单是衣服和气质,还有神态——只有他一个人是焦眉愁眼的。
村民们等来的是救星,是希望,自然是高兴的,神情舒展。
可县令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啊,昭阳公主他是知道的,那是皇帝昭告天下赐封的公主,听说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食邑等同长公主。
如今村民抢劫到她头上了,这事情就大了。
他这个县令治下有强盗有饥荒,无论哪一条捅到皇帝那儿,自己只有卷铺盖回家了——当然这是最好的下场,别的下场,他不敢想。
“下官见过公主!”县令率先一步抢到车前行礼。
陶夭夭走出车厢,坐到了家将给她准备的软凳上,冷冷看了眼县令,约莫30出头,清瘦,单眼皮,薄嘴皮,苍白的脸上布满惶恐。“什么名字?”陶夭夭问。
不是她拿乔,是她压根就瞧不上这种不顾治下百姓死活的官。
在她心里,官分很多种,好官,坏官,贪官,清官,昏官,庸官,懒官……..以能力、政绩、建树、责任、担当,功过来划分,这个县令,她不用再管其它,就可以确定不是个好官。
“下官黄世仁,治下百姓惊扰公主车驾,是本官失职,管理无方!”
陶夭夭“扑哧”笑了,连忙扭过头去。在现代时喜儿的故事看多了,对黄世仁这名字印象实在太深刻。
黄世仁单眼皮睁大到极限,一脸茫然,忽然下意识地摸了把脸,整了整衣服,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对,逗笑了这位贵人。
陶夭夭端起架子,语含讥诮:“上任县令好歹引导百姓修了条路,你呢?上任后做了什么对百姓有益的事?不顾百姓死活强征粮食,默许百姓拦路抢劫,你岂止是管理无方!”
早春的微凉中黄世仁急出了满脑门的汗:“征粮是上头的死命令,下官不敢不从,我也知道他们村困难,可是我手头无钱无粮无可奈何,几次三番为他们申请救济却被驳回,说云阳县不属灾区,黄杨村更不符合赈济标准,下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默认他们拦路,那也是不得已为之,一来是条活路,二来希图制造影响,盼着上头出手管一管。”
陶夭夭看着他那脑门汗,揣度他的心情:“黄县令是故意令人拦路抢劫制造影响,那今日不是如你所愿,你急什么?你这是在为百姓谋福祉,拐着弯的上访做好事呢。”
她似笑非笑地说完,打量着这个整体算作清秀的官,若真如他所说为百姓奔走呼吁无果,不得已独辟蹊径就是为了救民,也算是个有血性和胆气的。
黄世仁闻言苦笑:“反正事已至此,下官愿担此责,就算公主不予降罪,我这乌纱帽怕也是保不住了。但能得公主出手相助,许此路公告收费,赊粮救黄洋村几百口人,下官也觉得值了。”
陶夭夭觉得他这话说得挺好,瞬间把自己塑造成为了百姓死活,不惜出非常手段的忠义好官。
她觉得自己无法判断此人了,所谓观其言看其行,漂亮话说太多也不能对其定性,主要还得看他平时都做了什么,至于他为没为百姓疾苦奔走,风过留声,雁过留影,瞒不住。
她也不想耽搁时间,便问收费公告牌做好了没有,答曰做好了,黄县令命人把两块牌子过来给她过目,上面收费理由路程及单面收费都写得清楚明白,最醒目的是下方盖了县衙公章,旁边留了白,等着昭阳公主盖印。
陶夭夭没带私印,便把表示身份的令牌拿出来,黄县令命人拓印后去把牌子立在出入口两端,村长便说得过几天才能做好拒马拦住两头。
陶夭夭告诉他们不必做拒马那么麻烦,叫他们用两棵树干做成活动栏杆就是,说这样方便,用杠杆原理,一压一放就可以开合,村长让陶夭夭画图讲解了一下,他瞬间就弄明白了,脸都笑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