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白衣冉冉,立于高台一侧的精钢囚笼中。他做梦一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陶夭夭的眼光转到他身上,眼睛瞬间蒙上了水雾:居然把神仙般的哥哥装在笼子里!
玉郎百感交集,夭夭终于回来了!
他想,若是他都要砍头了夭夭还不回来,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毕竟风铃摔下高台都把她急得冲破了禁锢。
他突然觉得于愿已足,沉声道:“夭夭,你能来,哥哥很高兴,但你马上离开这里,劫法场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一定要为两府的人考虑,我娘和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陶夭夭慢慢走向玉郎,闻言嘴角浮现一个嘲讽的笑:“哥哥,忘了告诉你,劫不劫法场咱们两府的人都是死罪,所有的人都在天牢关着等候处斩呢,我更不得了,还有了一个叛国罪。”
玉郎抓着铁笼的手收紧,皇帝竟然想斩草除根,连他平时宠爱的女儿也不放过!
“夭夭,你快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玉郎对走至身边的陶夭夭小声道,“你这时候走,他们会留着大部队守我,恐不会抽出人手去追击你。”
陶夭夭握住玉郎的手,隔着铁笼相望,眼神坚定而深情:“生同寝,死同穴。今日,要么我们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玉郎双眸湿红,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把双手反握了陶夭夭的小手,心内热潮翻涌。
陶夭夭突然抽出双手,抓住铁笼精钢,往两边一掰,再一捏,那精钢就如豆腐般,化成了齑粉。
玉郎不由目瞪口呆,他知道陶夭夭由昊天亲自教授后,武艺精进力大无穷,却也不知道她已经精进到了这个地步。
陶夭夭一把将他拉出来,玉郎才回过神。
同时回过神的还有周围的监斩兵丁。
一时间长枪短矛飞箭密集飞了过来,陶夭夭把玉郎往身后一带,只轻轻一挥,那些利器掉转了头,扎得兵丁们个个头破血流,哀嚎不已。
陶夭夭面色一凛,娇叱一声,闪电欺到那群兵丁群中,身形鬼魅,“咔咔”折断了这些人的颈脖。
她站在一地尸首中,冷冷的望着拿着令箭战抖的监斩官:“叫你们的兵老实别动,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人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吓蒙了,大气都不敢出。
玉郎看着变得如超人般强悍的陶夭夭,走过去低语:“夭夭,你怎么这么厉害了,是通天录吗?”
“是呀,哥哥。我很努力修炼,不然怎么来救你。”
陶夭夭还是惯常那身黑罩红的打扮,一根红发带束着高高的马尾,显得干练又俏皮。
那监斩官手拿令箭瑟瑟发抖,唯恐拿不稳掉下去自己脑袋搬家,索性把令箭放在案几上。
前来监斩的官员们俱是面如土色,这一辈子他们也没看过如此可怕的女人,偏偏他们又记得此女凤凰台上婉转多情百媚横生的的风姿,却不料是如此狠角色。
当下有人大着胆子道:“公主,您别为难下官们,处斩定北侯是皇上的旨意,我们哪敢抗旨啊。”
陶夭夭牵着玉郎的手走到台前,对所有人道:“我知道杀我哥哥,不关你们的事,所以我不想杀你们,但今天我要带我哥走,谁敢挡我的路,谁就必须死!”
皎月兴奋地跑到站到陶夭夭跟前,双刀在手戒备着周围。
陶夭夭瞪了她一眼,这个缺心眼的脸上连个布巾都没有蒙,她这是要害死全家的节奏。
她低声骂道:“你跳出来干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到时哪能分心管你,你丫添乱!”
皎月被骂得委屈又难过,眼圈儿一红。
玉郎却微笑:“皎月,谢谢你。”
皎月被那百花羞的笑治愈了,委屈和难过消弭于无形。她对陶夭夭道:“还是我哥会说话。”
“那是我哥。”陶夭夭低声纠正。
“你哥不就是我哥,咱俩谁跟谁?”皎月小圆脸上大眼露出了狡黠的笑。
几人在高台上闲庭信步,说着小话,年轻男女绝美的容颜,很容易让人误会这高台只是个秀场。人群中闪过小蝶那一群兄妹惊喜的脸。
这几人乔装打扮,坐着小蝶的车入了城,混在百姓中来看热闹,正准备动手时却发现陶夭夭赶到,那人说话做事的腔调他们再熟悉不过。“是小姐姐回来了!”风铃两眼含泪道。
“是她!”徐长卿一把抹去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们节约炸药,只用来给小姐姐开道,小蝶姐,你不许离开我们的中间!”
那几个兄妹也把脸上那些乔装打扮的东西撤掉,纷纷表示小蝶不会武功,要把她护在中间,叫她只管丢炸药就是,近身的敌人交给她们。
通天录她们也缠着小姐姐教过一些,威力虽然不比陶夭夭,但对付常人也足够用。
还不待陶夭夭和玉郎走下高台,四周马蹄纷乱,大队官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人未到,箭矢如雨朝高台上“走秀”的两女一男飞去。
陶夭夭五感极灵,察觉有气流波动时整个身体突地绕着玉郎和皎月飞速旋转,快得只能让人看见一圈光影,那些箭矢一触那圈光便被反弹了回去,倒伤了不少士兵。
“继续往外走,夺马出城去找玉家军,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们!”陶夭夭的声音从那圈光影中传出。
玉郎和皎月往官兵堵住的出路闯,外间看来就像一团旋风刮了过去,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来增援的官兵越来越多,宛如铜墙铁壁挡住了必经之路。
陡然一声爆炸声从官兵从中响起,巨大的冲击波下残肢断臂乱飞,到处都是血腥味和烧焦的烤肉味。
“小姐姐,过来!我们给你开路!”
一声呼唤在远处响起,风铃和徐长卿一群人冲向官兵,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每个人胸前都背着大包,肩头一排焚香,有的还吐着红芯,他们左手刀砍人,右手扔着黑色小球,“轰隆隆”巨响中尸横遍野,一条充满硝烟的血路出现在前面。
骇得屁滚尿流的百姓哪还有胆看热闹,纷纷朝最安全的九幽台上爬。逃跑和阻拦的双方都远离了这高台,他们反而置身事外,看了场最为惊险刺激的热闹。这下,回去跟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有得吹了。
他们惊恐地发现,无数左臂扎着白巾的官兵冲着自己的同伴下黑手,高喊:“玉帅,我们给你断后!”
站得高,看得远,百姓们瞧见官兵后方冲来一支轻骑,数量还不少,马上人个个骁勇善战,砍瓜切菜般冲杀入围堵官兵中。
这下,官兵阵脚大乱,既要顾头,还要顾尾,又得防着自己人,乱成了一锅粥。
“一定是玉家军来了,瞧那气势,肯定是!”
“我说皇帝要杀定北侯,就没想过玉家军会反?”
胆大的百姓缩在高台上纵观全局,议论点评道。
他们纷纷在心里为玉郎祈祷,希望他能杀出去。
玉郎作为奉贤战神,战场上从无败绩,总是把来犯之敌打得求和纳贡,大大长了百姓的精神。
何况皇帝要杀玉郎的罪名让百姓心中不服,他们都希望玉郎能逢凶化吉。
“玉帅,我们来接你了!”那支轻骑军领头的将军大叫,身边跟了两匹空马,朝着玉郎冲杀而来。
“玉家军来了!玉家军来了!”百姓们高兴得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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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台方向巨大的爆炸和火光,惊得赵渊爬上宫中眺望台,嘴里叫道:“反了!反了!让禁军和北大营都过去,绝不让玉郎逃回玉家军!”
传令兵刚去,又来一个兵,高声唱报:“昭阳公主府的人已经逃出城,疑是有绝顶高手保卫,我军近不了身,冯将军请示,还追不追?”
“昭阳也出了城?”林平急问。
丰泰和赵渊也急切地看向传令兵。
传令兵讷讷的,说不出过所以然,那公主府一群人凶悍,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但没人说得清里面有没有昭阳公主。
“报!昭阳公主及不明人群劫法场,这群人有极厉害的火器,能把房屋瞬间夷为平地!”
这下清楚了,昭阳根本没出城。
赵渊道:“命冯将军不追公主府的人,去九幽台捉拿昭阳和玉郎!”
传令兵飞跑而去。
“报!辰王妃说有办法捉住昭阳公主及玉郎,请求面见!”
赵渊此时也没精力管被兵丁围府的陶清婉怎么出府的,耳朵抓住了中心,忙道:“快传!”
传令兵所报令他心绪烦乱,若昭阳那一群真有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武器,那整个九幽台将变为修罗场,怕是逃出城也很容易。
陶清婉身边带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道士来到瞭望台。
她露出得体的微笑,敛衽施礼道:“父皇,儿媳在母亲过世后请人做过法事,认识了这位道法高深的法师,正巧这几日我思恋母亲,把这位法师请来府中为母亲超度,今日听见九幽台的声音,法师掐指一算说九幽台有妖物作祟,凡夫俗子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儿媳再三请求,法师才答应前去捉妖,求父皇准许。”
“妖物?”赵渊似有深深怀疑,明明是昭阳和玉郎的人在劫法场,怎么和妖物扯上了关系。
“父皇,你仔细问问传令兵现场发生的事,便知道九幽台有没有妖物劫囚。”陶清婉温声道。
赵渊便命传令兵把九幽台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完一群人不禁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昭阳飞得箭一样快?”
“你是说昭阳几丈远的人能一把抓入手中,咔擦一声扭断脖子?”
“她能徒手掰断精钢铁笼,捏碎?”
“她能转动得陀螺那么快,快得只看见一道光影?”
“箭射不进她的身体?”
“那个很小的黑球便能把房屋毁掉?伤亡一群人?”
“……………..”
赵渊、丰泰、林平七嘴八舌追问,每个人心里都浮现巨大的问号:昭阳何时变成了这可怕的鬼样子?
这确实不像一个人啊,难道她真是妖?
“陛下,贫道能收服这女妖,若再耽搁,不知要死多少无辜之人。”那中年修士上前作揖。
赵渊看那男人白面无须,唇红齿白,并不像个仙风道骨老神仙的样子,不免迟疑。
“父皇,您权且试试吧,若他能捉了那女妖自然是好事,若收服不了,您也没损失,您该派兵就派兵,该围剿还围剿,莫非是个两手准备的法子。”陶清婉轻言细语劝慰赵渊。
“妖言惑众!她是不是妖你比谁都明白!你就那么恨她,非要把她置于死地?”
赵玉瑾匆匆而来,面向赵渊,“父皇,夭夭承蒙昊天教授师门不传绝学,一身功夫玄妙无比,早在很久前我便知道她力劈百年古柏,一招“排山倒海”威力无穷,如此便当做妖物,岂不是颠倒黑白自欺欺人!”
“你又怎么出来的?!”
赵渊蹙了眉,明明辰王府围得密不透风,这夫妻两人还都完好无损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