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光,匆匆而过,如那逝水东去,司马缸与雀儿终是行至了云霞界的边界。
这一路,他们风餐露宿,历经无数艰险。
四周的景象越发荒凉,仿佛被上苍遗弃。
狂风呼啸,沙石漫天,好似要将他们的身躯撕裂。
司马缸苦思冥想,搜遍脑海,也找不出恰当言辞来描绘眼前这震撼心魂之景。
仿若仙人失手倾翻的酒壶,雄浑气势贯连天地,横陈于此。
其势汹涌若涛,可触及地面时,却未留半点痕印,直叫人恍惚迷离,难以分辨此景究竟是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还是自苍茫大地喷薄而起。
“这便是云霞界的边界了吗?惊世骇俗,妙不可言!”
司马缸望着那奇异之象,忍不住惊叹出声。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然而,此刻的他们,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一月前那惊心动魄的遭遇,如同一团浓重的阴云,死死压在司马缸的心头,令他满心忧虑。
司马缸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不安,他不停地来回踱步,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
雀儿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当他们即将拥抱自由,即将触及那渴盼已久的幸福之时。
那老魔是否会如幽灵般骤然浮现,无情地夺走这一切美好。
而后肆意嘲笑他们,嘲笑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区区卑微之人竟敢奢求这般遥不可及的美好。
“雀儿,你说,老魔会出现吗?他不是说过,在咱们快出云霞界的时候,就会再度现身吗?”
“我不知道,但倘若老魔真的出现,咱俩无论谁能逃出去,逃出去的那个人都要替另一个好好领略世间的美好,答应我,好吗?”
雀儿强作镇定的说道。
她总是如此刚强。
此刻,司马缸的心中涌起最不祥的预感。
现世中那些曾令他不屑一顾的悲惨桥段,难道也要在自己身上无情上演?
不是已然穿越了吗?不是已有转机,情况渐有好转吗?为何依旧无法顺遂地追寻到那梦寐以求的幸福?
上苍,你究竟意欲何为?上苍,你究竟要将我折磨到何种境地?
想到此处,司马缸的泪水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
那泪水划过他那憔悴而沧桑的面庞,滴落在脚下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压垮他的,并非这单一的变故,而是他两世为人所历经的重重苦难与挫折。
“雀儿,你先答应我,别做傻事,好吗?往后余生,我只愿与你相伴,你不要抛弃我,好吗?你说要与我永远在一起的那些誓言,难道都化作了泡影?我们一定能一起逃出去!”
司马缸状若癫狂地大喊,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边界回荡,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渴盼。
他的头发凌乱,双目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我不想的,但是,抱歉,原谅我。”
雀儿声音颤抖,娇躯也止不住地颤抖,每一个字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雀儿如此说道,眼神坚定,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极度恐惧。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司马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精彩,当真是精彩至极的一场戏码,老祖我最爱瞧这些,妙极,妙极!”
伴随着这阴森话语,老魔的身影骤然显现。
依旧是那小老虎的模样,但其周身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
老魔的出现,仿佛让整个空间都凝固了。
周围的光线都似乎被他吸走,只剩下一片黑暗。
只见老魔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矫健的身姿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微微仰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狰狞的笑,虎目中寒芒闪烁,犹如九幽深渊中的冷焰,摄人心魄。
他伸出一只爪子,随意地在空中一挥,周遭的空间仿佛都随之扭曲,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般袭来。
“老魔,你要做什么,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下去,就让雀儿活下去吧!”
司马缸在这连番的刺激下,已然神智混乱,陷入疯狂。
他双目血红,布满血丝,双手死命地抓着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却更像了一头失去理智的狂兽。
“如果我们俩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我愿让雀儿活下去,反正我这条命早已不值钱。”
司马缸向老魔嘶吼道。
那绝望而决然的神情,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呦呦,听听,如果我俩要是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我愿意让雀儿活下去。”
老魔故意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同时一只爪子还在空中指指点点。
那声音好似万鬼哭嚎,尖锐刺耳,如同一根根毒刺,狠狠扎入人心。
“老祖我啊,可是云霞界实打实的大善人,谁说非得让你们死一个?万一老祖我心情大好,让你们两个都活下来,也未可知啊。”
老魔话未说完,便爆发出一阵令人心颤的狂笑。
他一边笑,一边大踏步向前,每一步都仿佛让大地为之颤抖,震得四周的沙石飞扬,树叶簌簌而落,好似末日降临。
老魔的笑声犹如夜枭的啼哭,尖锐而凄厉,在空气中激荡起层层诡异的波纹,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与嘲讽,直刺众人的灵魂深处。
“万一,我说万一,老祖我一个都不想让你们活下去呢?哈哈哈!”
老魔这回彻底陷入暴露面目。
他张开双臂,疯狂地扭动着身躯,震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宛如惊涛骇浪,疯狂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防线,让人几近崩溃。
“老魔,我要你死!”
被一再嘲弄的司马缸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愤怒如火山喷发。疯狂瞬间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老魔冲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闪烁着寒光。
“司马缸,清醒!快清醒啊,这是老魔的心神大法,快清醒,你要入魔了,清醒啊!”
雀儿在一旁焦急地呼喊,声音带着无尽的焦虑与恐惧。
她欲冲向司马缸,却被老魔一道强大的法力无情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
雀儿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尘土沾满了她的衣裳和脸庞。
“善,大善,如此纯粹的天弃之人,真是上苍怜悯我司徒恭啊,如此天弃之人,必能练成最纯净的邪魔。”
司徒恭放肆地大笑,那笑容中满是贪婪与邪恶,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的那一刻。
“师尊庇佑,上苍庇佑,这是天欲助我成仙啊。这天地对域外邪魔的厌弃也不过如此,小友真是好运道。真真是羡煞老祖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恭又肆意嘲弄,他的笑声在空旷之地回响,透着无尽的张狂与放肆。
司马缸此时犹如恶鬼附身,狰狞而疯狂,身体一根根血管化作青色纹路,双眼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司马缸,你真是个没用的软蛋,你看我一眼啊!”
雀儿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吼叫,声音带着绝望与不甘。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司马缸回头一望,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雀儿见他回头,眼中一亮,随后捡起方才的木棍,狠狠扎向自己。
“司马缸,这回清醒了吗?”
雀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受伤的她,声音听起来真如那云雀一般,凄厉而又让人心碎。
司马缸看到雀儿受伤,身子一震,混沌的神智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清明,刹那间好似炸开了一片天地。
“令人感动,令人心碎,老祖我就是心太软,总是看不得这人世间的生死别离。“
司徒恭用爪子装作擦拭那不存在的眼泪,脸上却满是戏谑与嘲讽。
”罢了,罢了,老祖我再成全你们一次又如何?一起活?老祖我可办不到,那你们便一起死吧。“
司徒恭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至极,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凶光。
爪子一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雀儿,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司马缸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雀儿被老魔抓住。
”雀儿雀儿,真是好名字啊,云雀向阳明翠羽,玉题承月灿珠躔。老祖我啊,今天就让你名副其实。“
只见司徒恭念念有词,口中发出晦涩难懂的咒语,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诡异的声音扭曲。
不一会儿,雀儿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而这世间却凭空多出一只云雀。
云雀啼叫两声,便头也不回地振翅飞走。
司马缸望着雀儿消失的方向,心如刀绞,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究竟该如何形容当下的感受?
是愤怒吗?
那怒火恰似汹涌澎湃的岩浆,在我的胸膛中肆意翻腾,熊熊燃烧,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法将其扑灭。
是疯狂吗?
如同狂暴不羁的飓风过后的死寂,将我内心的理智彻底摧毁、埋葬,让我如同脱缰却又精疲力竭的野马,再也无力横冲直撞。
是绝望吗?
仿佛深陷无底的黑暗深渊,无论我怎样拼命挣扎、呼喊,都触碰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冰冷与无助将我紧紧包裹,让我无法呼吸。
还是恐惧吗?
犹如孤身置身于阴森恐怖的鬼窟,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悚,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死亡的寒意步步逼近。
这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痛苦中破碎、消散。
四周的风声呼啸,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的无能和脆弱。
那老魔张狂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我千疮百孔的心脏。
司马缸望着雀儿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生命的光芒已经彻底熄灭。
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有破碎的呜咽。
“雀儿……雀儿……”
司马缸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被撕裂的破布。
“老魔,我司马缸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顶要杀了你,让你血债血偿!”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这句话,声音在这空旷的边界上回荡,却显得如此苍白和虚弱,带着无尽的仇恨与不甘,却又被深深的无力感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