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白落芜便悠悠转醒。看到身边是顾冶而不是墨彬桥,心下一沉。见状,顾冶笑道:“怎么,好歹我也算是你师哥,看见我这么失望,太伤人心了,亏我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辛苦师兄了。”白落芜赔上了一个笑脸。
“行了,他给你熬药去了,等着吧,我去找仙上了。”顾冶一脸坏笑,“女大不由人啊!”
白落芜正要抬手对顾冶做些什么,就被端着药碗回来的墨彬桥摁在了床上。顾冶急忙溜出了门儿。
“张嘴。”墨彬桥收起往日的笑容,一脸淡漠地看着白落芜。男子小心翼翼,紧锁眉头,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这副模样倒叫白落芜有些心疼,伸手抚平男子的眉头,“是我自己不注意,以后不会了。”
“叔公将天音阁所有弟子遣回了。”喂完了药,墨彬桥淡淡开口。
“所有!”白落芜倒是一惊,她不过是个徒子,绑了她最多是空灵失了脸面,小惩大戒即可。遣回所有弟子,便是断交了,只因为她一人……
“阿桥,我与师父之间不容你乱言。”白落芜握了握墨彬桥的手,“有件事我会找师父说开。”
说完,墨泫漓便进来了。“顾冶,彬桥,你们先出去,我们师徒二人有话说。”二人便退了出去。
“师父,有什么要问的?”白落芜在天音阁重伤昏迷前还是听到了白韶的话。
“为师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墨泫漓顿了顿,“你应该已经看过《空灵记》了。其中所载的神女,与你很像。大约是40年前,我与她共同修成神境,只不过,那时我与白韶有婚约,白韶同她说了一些话,大概是一些让她离开的话,她便偷偷用禁术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我一直在等她。”
“等?”白落芜冷笑,“那师父何不去找她?”
“我是洲主,这份责任不容我任性,彬桥往后会承袭我的位子。”墨彬桥一副要看穿白落芜的模样。这五年,师徒二人一直相处融洽,从未似今日这般拔刀相向。
“师父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连世界的规则都不一样,一个女人纵有一身灵力也无处施展的无助。”白落芜心下已猜中了七八分。她记得她的奶奶当年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小时候听着以为是故事,如今想来,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当成床前故事,哄她睡觉?“师父知道吗?在另一个世界,有这样一个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靠着一个小乞儿教会她所有法律,不过一个小乞儿也知道的很少。于是他们以母子相称,最终在那个世界活了下来,并且创造了一大奇迹,为人称颂。可惜了,”没等墨泫漓开口,白落芜便说了,“那个女人怕因为自己的异于常人给家人带来麻烦,将一身灵力封印,生老病死。”她记得,奶奶走的时候将一个东西交给了悦姨,想来便是聚满奶奶一身灵力的天玄机。悦姨当时痛哭道奶奶不必如此,可以长生不老,是奶奶自己不愿。“师父,这是落落听闻的故事,其中有两分是猜测,八分是真实。”
“她叫什么?”墨泫漓已然目光呆滞。
“白雪漓,师父的漓。”白落芜一笑,“徒儿的茶,还有待人接物,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向她学的。师父猜的不错,我是和她一个世界的人。”
“她如今如何了?”墨泫漓握紧双拳,以为是阴错阳差,不料这徒儿还是与她有关。
“落落说了,生老病死,归身黄土。”白落芜无奈道:“师父节哀,除了你,在那里她什么都不缺。”
墨泫漓闭上了眼睛,雪漓,白家养女,同白韶一起长大,深受白家恩惠。那日白韶的话大抵是让雪漓离开,以报还白家恩情。明明白家因为白韶已将她除名,怎么还是放不下白这个姓氏?自雪漓走后,为表思念,墨泫漓便在自己的原名“墨泫”后面加了个“漓”字。
白落芜又道:“徒儿不知道阿桥如何想,但不论身边有多少人徒儿只认他一个,相信阿桥也不会因为旁的人伤了徒儿的心。”
过了大约一刻钟,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算缓和了一些。
白落芜开口道:“师父,徒儿过几日想下山游历,回一趟风平城。”
“你决定解决这里的事了。”墨泫漓又恢复了往日的绝尘。墨彬桥调查自是瞒不过墨泫漓的眼睛,再加上白落芜今日的坦白,白落芜的过去也大抵在墨泫漓心中成型。
“毕竟我也是白落芜,就算没有感情,也要解决一下前尘往事。”白落芜一笑,还是那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小狐狸。
“好。”墨泫漓拿出了一只流光溢彩的镯子,“这是琉光琵琶幻化的镯子,往后便是你的了。”
“多谢师父。”白落芜接过镯子,师父对她仍是很好,方才是不是……
“师父方才徒儿言语有失分寸,望师父莫怪。”白落芜一拜。
“为师不怪你,起来好好休息,为师先行离开。”说罢,墨泫漓便离开,怕是需要好好缓缓,关于今日的对话。
墨泫漓离开后,那结界便也消除,门外的两个人急忙推门而入。
“师父将我错认成了一个人,我不是她。”简简单单一句话打消了墨彬桥心中的疑虑。看到墨彬桥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白落芜笑道:“你怎么连我师父都不放心,那我下山后,你不是更不放心?”
“你决定好了?”墨彬桥一笑。
“过去总要面对。”白落芜一笑。旁边的顾冶一脸无奈,不知是该消失还是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