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醒
远处,莱茵河边的一处空地上,一群漂亮的白鸽正停下身来,悠闲享受着路人的投喂。
在这一旁,一张长条座椅上坐着一排女士,她们穿着当下时兴的服装,望向圣塔琳大教堂的面孔上沁满了笑容,像盛夏里开得最烈的百合。
被挤在她们中间的厄尼斯特下意识躲避着与身边女士的接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属于男士特有的的殷红。
他的鼻端有恶臭不时传来,他知道,那是身边两位“木偶师”和“牧灵人”一直躲在下水道,为他传递消息,暗中支持他整个计划的结果。
“科勒先生呢?”厄尼斯特扭头关切了一句。
听到这句询问,坐在他右手边的克瑞斯汀突然收敛起笑容,眼眸里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惋惜。
“他牺牲了,普通人很难在一位‘狂战士’的拳头下存活,戴夫妮用自己招来的灵界生物由下水道将他送回了贝克街。”
她忽然扭过头:“他牺牲自己的生命拦住了计划逃走的黑手党头目,他的行为和他的人格一样值得令人赞赏。”
“他和你一样,没有家人,等过两天,我们会为他举行一场葬礼。
“抱歉,这一点我没考虑周全。”厄尼斯特埋下头,眼眸里多了份自责。
让这些女士们完成了使命,并让他们没有暴露在各方的注意下这可以称得上一次壮举,可让马车夫科勒先生牺牲在了最后关头则是这是这次行动的一处败笔。
克瑞斯汀低头望向他的眼眸: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成功的代价。
“不过,无论怎样,莱恩先生,还是要替根特市民们感谢您!”
她说话间,厄尼斯特的余晖瞥见对方向他过伸手递来一个未署名信封。
这一定是她事先为自己准备的酬金。
“不用了,莫雷蒂女士!”他强行压制着眼中的不舍,抬手将信封推了回去,“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三枚金灿灿的硬币递给了对方。
“抱歉,这个我也不能收下。”
他的良心告诉自己,虽然他对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毫无半点归属感,但这样的酬金并不能收。
这一刻,他终于让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的像“厄尼斯特”了。
见到厄尼斯特这样的举动,女孩儿们的目光一下投了过来,眼眸难以抑制地被一层晶莹的水雾笼罩。
“那请收下这份感谢!”
话音刚落,让厄尼斯特难以招架地,身边的两个女孩儿站了起来,她们一同弯腰,将手扶在他的胸膛,埋头吻向了他的脸颊。
“!!!”察觉到两侧的触感,受上辈子传统思想局限的厄尼斯特脸色涨地更加通红。
如果在大吃货国被人当街看见他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一定会被人骂作“渣男”的!
这时,金灿灿的阳光拨开了头顶的云雾,径直洒下后,将眼前的道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粉”。
与此同时,厄尼斯特看见远处高台上,砰地一下,新的一批间谍们被刽子手齐齐挂进了绞刑架里。
就在这个时候,打算收回目光的厄尼斯特突然瞥见,马路对面的观众里有道人影背过了身体,小心步过了马路,向他缓步行来,哗啦一声,驱散了正在啄食的鸽群。
那人影身穿正装,头戴半高丝绸礼帽,衣领高高竖起,将自己的面部藏进帽檐下的阴影里。
突然,那人影将隆起的鹰钩鼻一下耸起,衣领缝隙里,嘴巴一点一点咧了开来!
只是看到这道人影,厄尼斯特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难以收束,难以控制,仿佛整个灵魂被凭空抽离了出来!
于是,他忙坚定心神,让身体重回大脑控制,于黑暗中,一下坐了起来!
“啊!”
“坐了起来?”
目光所及,有绯红光芒自飘起的窗纱撒入,铺在了书桌上,厄尼斯特下意识摸了摸背后的汗水,一脸呆愣。
他抬头望向窗外,看见高空之中,一轮绯红满月如一只野兽的眼眸般宁静注视着这里。
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和恐惧,因为早就了解到红色这是这个世界月亮特有的颜色。
“做了个噩梦?”
厄尼斯特无声低语,眼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看来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对自己的心理冲击太大了,连做梦都会梦到同样的场景。”
牧灵人,入殓师,蚀魔者,游侠……这些隐秘的词汇如同毒液一样钻进他的大脑,久久无法消散。
虽然上辈子读过不少网络小说,对此并不陌生,可当自己真正处于这样的境遇里,还是难掩好奇与激动。
毕竟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套天马流星拳。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啪嗒按开枕边的怀表,看见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四点十分。
时间还早,无奈摇了摇头,厄尼斯特继续回想道:
“在梦的末尾,最后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是谁?这会不会有什么象征?”
他突然察觉到刚才的梦境有些不切实际。
虽然梦境中所形成的事件及场景来自于人们已有的认知以及记忆,但已知的是,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梦里完整还原过自己身边已发生过的事情。
更何况,刚才那个梦境里,连细节都刻画的那样真实。
这个世界存在着非凡能力,他不敢放松警惕,这一度让他断定这里边存在什么特殊意义。
这是作为一名侦探该有的基本警觉与认知。
突然被这样的噩梦惊醒,这让厄尼斯特一下没了睡意,让他整个脑袋飞速运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心有顾虑的他决定到客厅书架上查阅一些关于解梦以及涉及超自然现象的资料,这可以让他在这个世界多一份生存认知,防范于未然。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默默感谢起原主,这位年轻的绅士在与那位警探的合作中攒了不少积蓄,这让离开孤儿院独自走上社会的他有了一定的能力去负担起一间独栋房屋的租金。
再加上房东霍兰奇太太是位慷慨的女士,这为他省下了一大笔钱。
虽然没有自己的房产,但这至少没让他刚穿越就落地成盒,或者与穷人们挤在同一张地铺上。
这让他一度找到了大学刚毕业时在外租住廉价房屋的感觉。
想法电闪间,厄尼斯特起床划亮了一根火柴,将床头的蜡烛点燃。
接着,他很快穿起衣物,披上外套,保持着火烛的光亮,快步走出了卧室。
来到客厅,他并没有点燃手边的煤气灯,因为这不仅会徒增瓦斯费用,明亮的灯光还可能惊扰到房东太太和对面的住户。
很快,他走到书架前,一手持起蜡烛,一手翻找起有用的书籍。
这书架上的心理学,痕迹学,情报学等专业学术密密麻麻陈列了一整排,让厄尼斯特一阵难寻。
原主肯分出一部分积蓄投资一书柜书籍这件事还是深得厄尼斯特首肯的,毕竟知识和手段才是让一个侦探持久入账的资本。
这叫侦探的自我修养!
突然,正快速翻找间,厄尼斯特突然感觉客厅一下变得阴冷,这让他的感知一下被触动,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机械般将自己的脑袋扭向了窗户位置。
只是,刚一转头,身体便下意识猛地一缩,整个人瞬间呆在了那里!
那凸肚窗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身穿正装,头戴礼帽,敞开的衣襟在风中飘摇不定,那人影眼眸深冷,鼻尖微勾,双鬓染白,在深红月华的照耀下,他身体向内一侧被涂成了一道阴影,让他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异常诡异,冷默!
这人影,俨然便是梦境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
“科……马车夫,科勒先生?”
看清对方容貌的厄尼斯特一下长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