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厂的篝火灼热滚烫,飞扬的尘土被荒芜杂草掩埋,记录员追逐着暗红色的破碎血迹,寻觅着勘探员的踪迹。
EG人类对宋稚这手记录员完全不曾防备,不过他们阵容以及区域选择相当万金油,也并不算落至下乘。
宋稚记录员熟练度比预想中好得太多,勘探员在三台密码机时被他击倒挂上狂欢之椅。
这对记录员是平局起步的节奏。
不过EG人类并不会选择让宋稚轻轻松松地掌控赛场。
舞女在中场放下减速八音盒,层层叠叠的雪莲以板窗交互区为核心交叠绽放,凛冽的冰蓝色寒气包裹住了整个四合院。
杂技演员将密码机点亮,随着佣兵的脚步去协助对方救援。
在勘探员被救下之后,紧贴而来的求生者环绕扛刀,保他进入对于屠夫而言层层减速障碍的中场板窗交互区。
等到宋稚再次解决掉勘探员,他精心架构的优势局面也随着时间的追逐倾斜崩塌。
此时开局四分四十九秒,密码机进度只差最后的小半台。
接下来就是求生的四人开门战。
宋稚也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他也明白自己接下来的控场思路。
拖。
观战视角里,开门战警报声响,监管者优雅地擦刀动作结束后,并不急于一时封门。
幽闭恐惧的效应犹在,他可以优先逮捕勘探员。
可惜求生者借助开门战加速叠加磁力吸引,拉远距离只瞧见半个漆黑的背影。
宋稚显得很冷静,他就在这追击勘探员的间隙切换记录视角向虚空俯视,幽紫色的冰冷链条随着求生者的动作落在大门处。
封禁大门。
监管者逆风节奏的转点也恰巧在此。
很快,道具耗空的勘探员在板区博弈间不慎被宋稚隔窗刀带走,随着勘探员挂飞,宋稚又极快地再次审阅将破译大门的求生者逮了个正着。
大门再次被封禁。
这下形势就变得微妙起来。
求生者当机立断转变运营思路,杂技演员卡在废墟高墙的边缘等待,舞女则沿着小树林绕往小门,而佣兵去往中场负责观察着宋稚的动向。
记录员从沙包废墟赶往大门的路途也并不算太遥远,宋稚在试探性地追击佣兵逼掉对方的道具后,转头就在大门废墟瞧见了杂技演员。
很明显是故意露头的。
宋稚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他也很清楚地明白对方的态度与决策。
拒绝反复的拉扯拖延。
所以无论是在此刻选择追击杂技演员或者切传送去另一端的小门解决掉舞女,对方都会清晰果决地卖掉保平。
甚至于……追击的空隙里趁着杂技演员带离,佣兵在监管者的眼皮子底下明晃晃地重新按上了大门。EG人类明目张胆地在开门战大门两端施压,让宋稚被迫加快追击杂技演员的节奏,无暇再管门。
所以佣兵破译完大门的那刻,宋稚也干净利落地闪现将杂技演员击倒。
不能再拖了。
满血护腕佣兵在开门战的流氓程度足以让他保着杂技演员扛刀走门。即使记录员的侧刀容易又精准,宋稚也不敢赌。
——求生者三跑将直接结束比赛。
宋稚没有再拖延,选择挂上杂技演员保平。在游戏界面结算退出后,他坐在电竞椅上等待着赛事组的宣判结果。
游戏内瞧不见比赛时长,宋稚只能模模糊糊地凭借以往的游戏经验估算。
他想,应该也是将近八分钟。
不必等待多久,解说侃侃而谈最后双方精彩对决的功夫,关于WDG人类与EG人类保平的游戏时长数据就已经显示在直播屏幕比分栏的左下角。
——WDG:7:56
——EG:7:49
[?????!!!!!!!]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你先让我急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卧槽就差七秒就差七秒卧槽这什么数据——]
……
最终的比赛数据是在剥离掉开头结尾的过场动画与之相应的游戏无效时长后的精准数据。
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慨叹。
这两只强队硬碰硬地刚,在鏖战四回后,也分不出什么明显差距。
七秒。
惜败。
场馆背景荧幕上WDG银灰蓝的队标逐渐被EG浓稠的深绿覆盖,如潮汐般波澜起伏的旗帜很快就只余下胜利者的色泽。
——
备战间外,宋稚垂着眼,隔着深灰色的门听见队友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没有推门。
有些糟糕的情绪可能只适合压抑着藏匿。
只是下一瞬间,眼前备战间的门被唰地打开,温暖明亮的灯光沿着缝隙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将他此刻的狼狈颓靡映照得无处遁形。
宋稚听见路将行难得温柔的嗓音。
“还在门口杵着当门神?”教练的语气温和带着点调侃的亲昵意味,如同往常的每次一样搂过他的肩膀。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宋稚低头只瞧得见地板沉灰黯淡的色泽。
“对不起……”他本来想很轻松地开口,只是喉间有点止不住的哽咽:“我没打好……”
有些糟糕的情绪会在推开这扇门后会肆无忌惮地宣泄,连带着眼眶里那些温热咸湿的眼泪不争气地糊满脸。
七秒……
短短七秒的差距,只是再细致一点就能赢的程度。
本来他也不是这种输掉比赛就没出息掉眼泪的人,只是收官之战本就是队友为他一路兜底打到的加时赛。
队友在比赛中拼命相搏只落得平局的扼腕叹息,所以他那么坚定地选择记录员……却在关键时候辜负了大家对他的期望,将近在咫尺的胜利拱手他人。
“不是你的问题,宋稚。”
女孩子很温柔地安慰道,语气真挚而坚定。
“不是你的问题,”路将行也重复道,他扯了扯宋稚沾了点泪痕的脸蛋:“别丧着脸了,毕竟输赢无所谓。”
时楚也开口道:“季后赛名额都稳了,这点输赢没什么好在意的。”
“就是就是,本来就没关系啊宋哥,而且又不是你的问题,再说你已经打得很好了,是我们上半场拉扯太久了。”
小乖絮絮叨叨:“都怪星眠忽然睡醒,可恶打个平局也好意思往我们这边抛媚眼,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乱用……”
薄荷忍无可忍:“你别他妈的乱说话。”
……
队友间的吵吵嚷嚷很快就冲淡了那股难受的劲儿,只是稍晚些的聚餐,宋稚还是抱着酒瓶子乱哭。
姜雾坐在他的对面,悄声问时楚:“宋稚每次输掉比赛都这么伤心吗?”
“不是,分情况,”时楚酌了口酒,懒洋洋地低声道:“不过他蛮喜欢聚餐抱着瓶子发酒疯的。”
吱哇乱嚎的模样和少年平日中腼腆羞涩完全两模两样。
“我觉得发酒疯这件事……”
餐桌上是路将行和薄荷碰杯,已经依稀瞧出几分不太清醒的模样。小乖半醉在沙发的角落也没忘去拽宋稚的酒瓶子,唯一正常的就是坐在她身旁的时楚,不动声色地撬开第六瓶啤酒的瓶盖。
姜雾:“是你们战队都很喜欢……”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时楚轻笑着打断。
“不,”
包间温暖明亮的灯光映衬得少年酒红色的短发发尾有种透光的鲜艳色泽,他眉眼带笑,碰了碰少女手中透明的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很轻声地纠正道:“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