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只是黎锦盛的美好幻想,却在一个又一个无能为力的瞬间,悄然崩塌。
洗澡翻不了身,吃饭坐不起来,上厕所也只能屈辱的用尿壶。一向要强又傲娇的黎锦盛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常常铁青着脸感受整个过程。
黎家本来是想请护工的,看黎锦盛排斥的样子也做罢了,其他人的照顾每每被黎锦盛拒绝,只有安妈妈亲自照顾才消除一丢丢芥蒂。
赵悦冉还是每日都来,她能进病房了,就是黎锦盛从来不使唤她做什么,开始那两天黎锦盛对于她的话还能回答一两句。
等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有些东西就变了。对赵悦冉的问话视而不见是常有的事,打翻她端来的饭菜,热汤倒到她手上也有好几次。尽管每每赵悦冉疲惫或是烫得微红的小手,让他满心担忧,黎锦盛对于这些细小又伤人的事从没停止过。
几次后,赵悦冉也看出了他的排斥,他就像恋爱中冷暴力让对方先说分手的渣男一样,让人讨厌。
恶言恶语,恶行恶为持续了四五日,每次赵悦冉都是忍受,无人问津的深夜又无声哭泣。
黎锦盛心中万般疼痛,不管他怎么伤害她,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一日,黎锦盛像往常一样,打翻她端过来的汤。热汤晃出碗边,直直朝她的手上去,赵悦冉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起来。
她克制住的没有发出声音,生理疼痛还是让她一下放开手中的碗;碗滚落床底,赵悦冉没顾上手背的疼痛,趴下床底去捡掉落的碗。
曾经背挺的直直的“铁娘子”,也不得不在宿命面前地下了头,弯下了腰。
黎锦盛看到她手背被烫红时,就要伸手去抓,刚伸出去一点又被他克制住。索性赵悦冉刚好趴下去的动作没看到他这一举动,黎锦盛手伸到床沿握住,害怕她抬头碰上床沿。
他的腿完全动不了,也就这手还有点用处,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在赵悦冉重新起来时,先一刻收回去。黎锦一过来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幕,深觉得她大哥实力作死。
“别弄了。”黎锦一走过去拦住赵悦冉要拖地动作,扶着她就往卫生间走,还不忘回头狠狠瞪那人一眼。
黎锦一打开水龙头,让凉水浇在她烫红的手上,轻轻在下面抬着她的手,不敢多碰。被烫伤的滋味她是经历过的,是真的很痛很不好受,幸好这个不严重,不然有他心疼的。
黎锦一抬头,对上赵悦冉有些疲惫的眼神:“冉姐……”
“一一,我只能为他做这些了。”
黎锦一才喊出个名字,赵悦冉就打断了,语气带着轻微的哭腔,说出的话又是那么坚定。
赵悦冉的眼神让黎锦一说不出下面的话,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好像都改变不了结局。就算是今日躲过一劫,明日也会从其他地方找回来。突然,黎锦一感觉到很无力,心中的愧疚更甚了。
曾经那么骄傲的两个人啊,一个伤身,一个伤心,最后落的两散。
两人在里面待了不久,赵悦冉本来是想出去继续给黎锦盛盛饭什么的,被黎锦一制止住了。
甚至还拉着她直接出了病房,送到住院部大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的。末了,黎锦一才慢悠着走回去。
一进去接收到的就是黎锦盛带着怨气的眼神,黎锦一重新弄了饭,盛了汤,端到他面前。
这一次,黎锦盛没再乱发脾气,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整顿饭。黎锦一就坐在边上看着,等他吃完了才开口。
“哥,人心是经不起伤害的。”一次两次可以忍受,时间长了,再热的心也会冷下去,温度消失的那一刻,就是离别的前夜。
黎锦盛躺在病床上,那双满是沧桑的眼眸望向黎锦一:“一一,哥哥只是不想她把一辈子都搭进来。”
黎锦盛说的沉痛又无力,看得黎锦一眼眶发热,最后看他一眼,夺门而出。
黎锦一靠在外面的墙上,捂着嘴流泪,她不敢哭出声来,这样只会让里面的人更加悲痛。
赵悦冉开车在路上,无神的眸子看着前方,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开车机器。
红绿灯处,赵悦冉一个晃神差点撞上路边一个小孩,幸好被旁边的大人一把抱开。强烈的熟悉感向她袭来,她手脚突然麻痹,疼的发抖。
她缓着劲儿,迟迟没有开动,后方传来大面积喇叭声。
赵悦冉忍着心中的疼痛,慢慢将车开出去,开的又稳又慢。仔细去看才发现她脸上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个遍,紧闭着嘴巴,没让一点声音发出来。
泪水越来越多,模糊了她的视线,前方的道路一点都看不清。
她只得找个地方停下来,靠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她手中握着方向盘,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
初冬的寒风,吹落了最后的秋叶,瑟瑟声由远及近,枯黄的落叶铺满大地。
骆川回到半山要别墅的第三天就遇到了“惊喜”,此时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的正香。
风声成为了夜色下罪恶的掩护体,墙外大批训练有素的人集结。
二十一世纪了,杀手这个词常出现,可能你听过、说过,但你绝对没想到有些人正经历着吧。
突突的枪声划破天际,惊得入眠的鸟儿四散逃离。几把机关枪扫过,骆川房间的玻璃支离破碎。
碎片落到窗台上,地板上,有的甚至随着子弹深深打进墙上。骆川在枪响的第一秒惊醒,躲在了柜子后面。
一阵扫射后,对方好像停了下来,等在房门外的影子等人乘着这个时间进来。
刚跨进来,外面的人像是知道一样,枪声再次响起,比前次更加猛烈。
影子顶着枪林弹雨奔向骆川,护着他离开房间,期间一个兄弟为帮他们挡枪,死在了他们脚边。
影子一秒不敢耽搁,挡在骆川身后硬生生杀出一条逃生之路。
出房间的那一刻,外面的枪声像是转了个方向,朝着另一边开火。影子知道是其他兄弟得手了,带着人从侧面突袭加入了战斗。
骆川站在最后面冷冷的与罪魁祸首对视,对方看着他,笑得开心,抬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今天他人带的很多,哪里会怕骆川这寥寥无几的人,偷袭就偷袭,只要能把他干死,偷袭算什么。
前方战火硝烟,骆川毫无畏惧的站在后方,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像是不惧怕那不长眼的子弹。
收到对方嘲讽的示威,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良久才从包中掏出一把银色手枪,对准对方的脑袋。
手微微上抬,扣动扳机,模仿着开枪的动作。本来站的稳稳的人,一下往旁边一躲。骆川脸上扬起嘲笑,又对他比了个动作,不屑显而易见。
他两次都做着假动作,对面的人以为他打不到,毕竟这有好几百米的距离,子弹的射程却没有那么远。
第三次,骆川放下的手又抬起来,这一次对面的人没有躲,甚至露出很贱的表情。